“村长……您老还没死呢……”
“孙先生,你也活着呢。”老人回道。
他们的对话显得很随意,就像我们与熟人打招呼时问吃过饭了没有。
村妇又接茬道:“爹,我实在埋不动了。”
老人摆了摆血手说:“作罢,你男人也该来了。”
孙老师叹息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我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像打哑谜一样。也就忍不住问村长:“老爷爷,我没骗你,村外真的有鬼,她的尸骨就在村子的一口井里。”
村长瞪着被血浸红的眼珠,冲我喝道:“胡扯!村子里根本没人死得了,哪里来的尸骨和鬼?”
我被他的样子惊了个颤,知道对方是活人,心里没有那么害怕。
“可是……”
我还没“可是”出来,就看到一个强壮的中年汉子提着一把弯钩柴刀,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村长又缩回了土里,半截带血的胳膊露在外面。村妇因为伤了腿,跪在地里,双手杵着锄柄支撑着身体。
“臭婆娘,你把我爹怎么了?”
壮汉一边吼着一边冲村妇跑去,看到血淋淋的场面,他的刀顿时就举起来了。
“你杀了我儿子,我就要埋你爹。”村妇哭嚷道。
壮汉瞧见地上的老胳膊,冲上前抡起柴刀就朝村妇的脖子砍过去。柴刀有点钝,第一下只削进了村妇的脖子,血“噗嗤”就喷出来了。
村妇居然在笑,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壮汉应该是在埋怨村妇埋了村长,但是村长并不像被动方。
“村长没事!”我忙对壮汉喊道。
可是壮汉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就没心情注意我,他连向村妇的脖子砍了好几刀。柴刀磕在颈骨上的脆响声,吓得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直到把村妇的脑袋刷下来,他这才捶下柴刀看向我。
“孙老师,您倒是说句话……”
我哆嗦着抬起头,头顶上的人没了。
刚才还是枝繁叶茂的大树,竟然已经枯死了。枯枝桠上挂着一圈朽掉的棕绳,被风吹得来回晃动。
我双腿当时就不受力了,一挪步踢到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那是一副摔碎的骨架,骨架当中还挂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
我屏住呼吸看向村妇那边,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旧是一堆白骨,和钝锈的锄头。
壮汉握刀看着我,不,确切地说,他并不是在看我。只是他的目光正好投向我这个方向,愤怒转而悲戚,最终一脸呆滞。那种神情我未没见过,但我多少能够感觉出,有种一无所有的味道。
他再次举起刀,割断了他自己的喉咙。
但那也只是刹那间的画面,容不得我恐惧,他已然成了白骨怀着锈迹斑斑的柴刀。
阴风袭来,天色骤然昏沉。刚才还生机勃勃的村子,霎时间一片死寂。
他们都说自己死不了,可是他们都死了。
我,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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