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因怔在原地,脑中回想着那句“深宫之中没有真情”。这句话,她听到过,在某个月夜,秦渊冷静而决绝地说给她听。
卿因看到小人儿躲避秦渊的视线,冷漠地转头离开,小小的身影却俱是悲戚。
卿因不敢看留下来的秦渊,她怕看到他的表情,她会心疼地哭出来。到现在她才能够明白,先前她与秦渊一道时,他所展露出的刻意疏离是为何。
她跟着小人儿,一步步走回宴会。
她看到小人儿的肩膀抽搐,她走上前,终于看清她的表情。看到小人儿满脸是泪地走着,倔强地用自己的袖子擦去泪水。
卿因突然心中酸涩得不行,那种感觉她似乎切身经历过,如今再次看到时,完全无法收敛心中突来的悲伤。
等卿因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同样流满泪水。
这孩子,原来是舍不得秦渊的吗?
小人儿回到宴上时,已经如没事人般欢快。她依旧如没去之前,一般愚弄着那些看上去并不好吃的膳食,看着汉白玉高台上无聊乏味的歌舞。
过了许久,秦渊才回到宴上。卿因瞥了一眼他的神色,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恸。
至于小人儿,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归来。
“下面是,温华殿下与安华殿下的筝笛和鸣——”内侍尖锐的声音从汉白玉高台上响起。响彻宴会的声音,让卿因浑身一震。
这声音,当真是像极了催命鬼音。
“走罢”尚且是个十岁左右少女的二姐起身,有几分犹豫,但还是上前握住了小人儿的手。
脸上展露的亲昵,让卿因有几分不可置信,这与她如今看到的二姐卿允当真是天差地别。
小人儿似乎有几分不情愿,扭捏几秒,但还是乖顺地跟着二姐上台。站在那侍奉的宫人递给她一支通体雪白无瑕的玉笛,牵引她走到白玉龙雕的栏杆旁。
二姐似乎有几分不解,看着宫人问道:“你做什么领她去那么远,在本宫旁边便可以了。”
那宫人笑着回答:“回温华殿下,这支曲子讲究声音悠扬,笛与筝离得越远越好。”
卿因看着年幼的二姐似乎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就在此时,端坐在高台上的皇后突然发声:“怎还不开始,阿允不要胡闹。”
二姐抿抿嘴,对着相隔甚远的小人儿使了个手势,两人便开始作准备,待那宫人的袖子一挥,筝笛和鸣声悠扬传开。
煞是好听,卿因有几分惊讶。她既不知道原主会笛,也不知道二姐会筝。二姐似乎从未在任何一个场合展露过这项技艺。
有一作舞的宫人款款上台,身着大袖通红的舞衣,在高台之上独舞起来。
卿因看着她的曼妙舞姿,却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
那舞娘越舞幅度越大,舞步愈来愈向小人儿靠近过去。小人儿似乎也有所察觉,身子向后挪去,想要避开舞娘的靠近。
“咔嚓——”有东西猛然断裂的声音,霎时传到席中每个人耳中。
笛声随即断去,与之同时的是筝弦断裂的声音。
嘈杂声,喊叫声,最后印在卿因耳朵里的,是小人儿的呼救。
卿因的心脏猛地阵痛,痛得整个人缩作一团,无法呼吸。她的眼睛猛然睁开,是偏殿那张精致的雕镂木床。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