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昨晚的太过激动。
不知道是否是昨晚睡觉时间太晚。
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姥姥坐在我身边,像是安抚着沉睡中的婴儿,躺在我身边,摸着我满头是汗的额头。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姥姥哭了。
“姥姥,你怎么哭啦?”
我意识到,我又发作了。
“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发作了,姥姥在身边守着你。”
原本强大内心的自己,看到姥姥擦着自己眼泪的那一瞬间,我泪奔了。
“姥姥,不担心,别哭呀,看到姥姥流泪,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是个大累赘,我都拖累你们那么些年,现在长大了,居然还这么不懂事的犯病。”
我流着泪和姥姥说着。
“怎么是大累赘呀,姥姥那么爱你,再躺一会儿,就起来吃早饭,你妈妈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豆子稀饭。”
姥姥像是安慰着婴儿般的安慰着我。
妈妈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来到卧室。
坐在我身边,摸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发烧。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又一次的流泪。
“怎么还说对不起了呀,都怪妈妈,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也没有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让你从小就身体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们三代人,都坐在床上哭。
“都别哭啦,我没有那么脆弱,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我开始安慰着姥姥和妈妈,用尽所有的力量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身上要是没劲,就别逞能了。”
妈妈是了解我的,知道我只是为了不让她们操心,在努力强颜欢笑。
“没事,人是铁饭是钢,饭要吃的。”
妈妈连忙去厨房,为我盛好我最爱的豆子稀饭。
那一刻,我是幸福的,姥姥和妈妈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吃饭,满满疼爱的眼神。
但同时,却又极其强大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
我是个累赘!
这便是我最强大的意念。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保证着早睡早起,按时吃药,只为了在接下来的假期中,不要再发作。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快要开学,已经订好火车票的那几天,又开始了频频发作。
这一天妈妈的好朋友C阿姨,来到家中,我们坐在客厅开心的聊天。
在所有长辈的认知中,我是一个有思想的孩子,对于怎样教育自己的孩子,怎样和自己的孩子做好沟通,都会咨询我的意见。
然而这一次的聊天,却在我的发作中戛然而止。
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我依旧如同曾经,躺在阳台附近的沙发上,晒着太阳,四肢无力,满身虚汗。
“你醒来了呀......”
C阿姨问着我。
“阿姨,我妈妈呢?怎么就阿姨一个人呀。”
醒来看不见妈妈,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你妈妈去路边找出租车去了,一会儿带你去医院。”
C阿姨走到我身边,为我端来了一杯加有蜂蜜的温开水。
每次发作完,身体极度虚弱,一杯淡淡的蜂蜜水,那是发作后的标配。
直至如今,我讨厌蜂蜜,抵触蜂蜜,它总是会让我想起每一次发作后带给妈妈的不安,会让我想起发作时的那种不堪。
“阿姨,我又发作了啊,严重不严重,是什么样子的?每次我都不敢问我妈妈,深怕我妈妈说着说着又哭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着C阿姨。
“刚刚我们还在聊着天,你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牙齿咬的可紧了,把你妈妈吓得深怕你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C阿姨说着说着也哭了。
“哎呀,阿姨,你怎么也和我妈妈一样,也哭了,别哭呀,我好有压力。”
我害怕身边的每一个人哭,看到眼泪,总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基因,占据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不哭,不哭,阿姨其实一直挺佩服你的,有这个病,也不会自卑,总是有一颗强大内心,从来不给身边的人压力。”
阿姨赞美着我。
“阿姨,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妈妈把我抚养长大,不容易。所有人都羡慕妈妈,做一个家庭主妇,觉得妈妈过得很快乐,其实我知道,妈妈的性格,并不应如此,是我拖累了妈妈。”
我皱着眉头。
“你也是妈妈的骄傲啊,你妈妈每次和我说起你的时候,都很骄傲。给我说你上大学,像是变了一个人,自己挣钱,还是学校的领导,还写论文拿奖,说的时候你妈妈很开心的。”
阿姨夸奖着我。
“啊,这个我妈妈也说呀,不是说了要低调嘛,哈哈。”
我有些许不好意思。
“阿姨,别转移话题呀,我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还没有说完。”
我继续怀揣着我的好奇心问着。
“你这个小能人,这个话题还转移不了了呀。”
“你发作的时候,刚才右边的胳膊还有右边的腿都在抽搐,你妈妈一直在掐你的人中穴,都没用。”
后来的某天,看到一个关于癫痫发作时,身边人应该做什么的健康知识讲座,才明白,掐人中并不是正确的做法,而是确保病人周围没有锋利物,让患者安静地发作完。
阿姨说着说着,眉头紧皱。
我明白,这个话题真的一点都不美丽,可以结束了。
“穿上衣服,我们走吧。”
妈妈回来了,那一刻,突然觉得,妈妈老了很多。
心酸一涌而上。
或许是因为这次大发作,导致我自不量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一瞬间,双腿无力直接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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