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都挺喜欢看热闹的,回头祖母免不了又要费些口舌解释。”
温季蘅听着林锡气息不稳的声音,想得却是身侧波澜不惊的林庭筠,瞧她分毫不关心的样子,心底不由暗暗思忖着。
“好像是个丫鬟。”林庭筠用帕子擦了擦沾染了墨汁的手指。
方才众人都往窗边挤着,不知是谁打翻了砚台,毁了李姝的一幅画,还溅了些墨汁出来。
方才她坐在画案旁瞧着李姝画画,时不时地在打量几眼向湘,突然就听见扑通一声,临窗的小姐们顿时就叫嚷起来,说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她飞快地在屋内看了一圈,应在的人一个不少,小姐们个个安然无恙,都提着裙子趴在窗子上往下看,手掌心里的汗才渐渐散去。
林家许久不办堂会,这些年头一遭,若是出了让人诟病的错处,往后怕是无论谁家堂会花会,都会被人拿出来说一嘴。
好在四姐很冷静,忙命人去找婆子将人捞上来,又吩咐扬声叫喊的姑娘们稍安勿躁。
若不是林锡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阿筠,也不会让那群人怕得如惊弓之鸟一般乱叫。
总归还算有惊无险,两个婆子抬着落水的丫鬟匆匆地走远了,衣着稍显光鲜的嬷嬷双手合十地解释道:“碧果一早就发热,没想到伺候各位主子时竟晕了,还落入水中将各位贵客惊着了,老奴该死,给小姐们赔不是。”
刘文君牵着郑宁黛的手站在热闹外面,不似其他人满脸好戏落空的失落模样,只静静地说着话。
名门大族里伺候主子的下人众多,特别是今儿客多的场合,忙忙碌碌又得小心翼翼,身子不舒服的自然就容易出岔子。
来回在敬香园侍奉的丫鬟都顺着湖边走,疾步中失足掉下去也是有的,没甚稀奇的。
林庭筠正被温季蘅盯得浑身不自然,转身欲从琼华手中拿过团扇,转念一想李姝在廊下摆弄了许久,不由蹙眉道:“扔得远远的。”
被他盯得心神不宁,比方才听闻有人落水还慌乱几分,提裙边走边道:“我先过去了,三哥你也帮二哥把男客带走,免得再生事端。”
虽然大南朝世风开放,许多迂腐守旧的规矩已不再延用,可这种场合之下还是谨慎些得好。
林锡点头应了两声,把手里撩拔的杂草一扔,起身扑落着身上的灰,偏头打趣温季蘅道:“还没瞧够呢?”
温季蘅心里猛地一跳,敛回视线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强自镇定地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没够。”
他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与人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厚颜无耻也就罢了,偏偏心底却觉着理直气壮。
林锡取笑了他两声,深叹了口气朝着自家小妹的背影看去,心下空落落的,有种自己家的白菜被人偷了的感觉。
起先不过是觊觎,如今都已坦荡荡地承认了,可不就是抢走了。
从用饭到听戏,林锡故意挡在温季蘅的面前,挡住他梭巡的目光,故意露出你奈我何的架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