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两样。”
“……”
李文森坐在床头。
灯光从她左侧来,于是她一半的脸,就这样藏在阴影里,像是蒸发了一样。
“但是我感到厌倦。”
乔伊站起来:
“我厌倦了我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不是我呆在你身边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你忘记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
神情里的冷漠,她前所未见。
“我的耐心,也有被你耗尽的那一天。”
“……”
李文森的影子落在木质的门板上,和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却又朝向不同的方向,彼此远离。
乔伊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李文森,礼貌但疏远地笑了一下:
“抱歉,小姐,你的伤口需要自己处理了。”
他走到书桌边。
拿起他并不需要,买来只是为了借给她打超级玛丽的笔记本:
“是你自己不去医院,只好自己承担后果,因为我没有牺牲睡眠来照顾你的义务。”
他弯下腰,捡起他借给她的书:
“你的手至少需要缝七针,我再友情提醒一下,西路公寓五号,没有麻醉药。”
他拉开抽屉。
然后,他的手顿住了。
抽屉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又带着恰到好处的乱——李文森风格。
一只流光溢彩的尾戒,正放在一只玻璃维生素瓶旁边,《失物之书》的扉页上。
这是他去年生日送给她的礼物。
他挑了半个月,想要换下她小手指上七年不变的,丑陋的玻璃戒指。
但是她从来……从来没有戴过。
短暂的停顿后,他收回他的戒指,冷冰冰地说:
“而我的服务,到此结束了。”
“……”
李文森一直坐在床上,冰冷的匕首贴着她的腿,周身疼痛,就像被车碾过了一样。
一直到乔伊走到门边,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过。
乔伊拉开门,站在门口,影子落在她紧握的双手上。
他望着她坐在阴影里,单薄的身体裹着他的大衣。
他抿了抿唇。
最终,还是轻声说: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告诉他,他并非只是她同居七年的陌生人,告诉他,他并非轻如尘埃。
或者,只是告诉他,她需要他帮忙——要他拿药,要他递水,要他道歉,要他把暖气打开。
……
但她只是抬起头。
“是我的错,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坐在暗淡的光线里,朝他微笑了一下。
平静地,就像刚才那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很晚了,你记得早点睡。”
……
乔伊盯着她。
许久,他终是转过身。
不再去看她的伤口,也不再去看她的脸。
……
他,关上了她的门。
……
李文森坐在床上,有那么十几秒,她没有一点表情,也没有一点动作。
她的窗帘忽然起伏了一下。
两天没见的列奥纳多从窗帘里钻出来,喵了一声,跳上床,就想往她身上靠。
“……你还在这里呢,列奥纳多,我以为你离开了ccrn。”
她笑了一下,单手挠了挠列奥纳多的下巴:
“你不能靠近我,你身上细菌太多。”
“喵。”
“你知道吗,我犯了好几个严重的错误。”
“喵。”
“我相信了我不该相信的事,拖累了我不能拖累的人,我贪恋无法得到的东西……结果,我忘了我自己是谁。”
“喵。”
列奥纳多面对她的时候,异常乖巧。
它就像能听懂她说话一样,安安静静地蹲在了一边,尾巴摇了摇。
李文森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手臂暂时不能完全撑住自己,她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到床头跪旁边。
她打开床头柜下的小门,费力地取出自己的医药箱,拿出钳子,借着床头的灯光,帮自己消毒、止血、清理创口。
她用消过毒的小刀小心地划去伤口上的死皮。
因为手上被冻僵的肌肉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手一抖,不小心把伤口划得更开了一些,血又流了出来。
列奥纳多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头随着她的位置摆来摆去,就好像她是一个漂亮的毛线球。
又流血了。
她又要重新开始。
她从床头柜最里面拿出聚乙醇酸缝线,穿在缝合针上。
“只是一个小小的缝合术,我五分钟就能搞定……是不是,列奥纳多?”
“喵。”
“就像缝被子一样,打七针罢了,没有麻醉药,我也能扛过去。”
她盯着自己手上的伤口:
“哪只猪被杀之前,打了麻醉药呢。”
“喵。”
列奥纳多又轻柔地喊了一声:
“喵喵。”
“但餐桌上的每只猪蹄,都熬过去了……凭什么我还不如一只猪蹄?”
“……喵。”
“……你不同意吗,列奥纳多?”
李文森闭了闭眼睛:
“你是胆小鬼,我不是,因为我比你多进化了几万年,勇气和毅力也要多几万倍,才不辜负我实验室里那只类人猿。”
她睁开眼,又笑了一下:
“五分钟……我要挑战吉尼斯自我缝合的世界纪录,你看着吧。”
“喵。”
她把纱布咬在嘴里,开始缝第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