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野人,恭迎长孙殿下、侍中公……”
上百名商贾,争相恐后的挤出门口,恭身拜着。
这阵势让刘进吓了一跳,连忙回礼道:“诸位父老快快请起……”
张越也是微微恭身回礼:“诸位明公折煞小子了……”
讲道理,在汉室,商人一直是法律意义上的贱籍。
高帝时甚至不许商人与其他百姓居住在一起,还在法律上将商人的户口与其他人民的户口分开。
然而,正如晁错当年所言:今法律贱商人,而商人已富贵矣。
经过百年发展,汉季商人不仅仅早就已经登堂入室,甚至还有人开始执掌国家大权。
更要命的是,现在成功的商人,都已早非市籍。
不仅如此,富商们的政治地位还不低。
就以面前的这百余商贾来说吧,就没有一个爵位在公乘之下的。
故而,这些商人,连法律意义上的贱籍也不存在了。
单独捻出来,谁不是地方名士?哪个家里没有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尤其是在关中,如今已经隐隐有政商合流的势头。
学习张汤好榜样,搞内幕交易,做权钱倒手的人,数都数不清楚。
故而,刘进见他们,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张越这个地方县令,见上一见就更加不是问题了。
倒是成源稍显尴尬,几乎没有人关注他。
不过,他早就在官场上,将脸皮磨厚了,所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规规矩矩的跟在张越身后,不发一言。
众人簇拥着刘进与张越进了阁楼的正厅,恭恭敬敬的将刘进请到上首安坐,再拜。
而此时,负责保卫刘进安全的期门郎,鱼贯而入,将整个阁楼内外,都围的密不透风。
刘进坐下来,看着在厅中恭身肃立的众人,缓缓开口道:“孤今日与侍中巡视工坊,闻知有父老聚集于此,特来看看,父老请勿要拘谨……”
“殿下垂恩,吾等感恩不尽!”众人立刻就哗啦啦又下拜。
刘进笑了笑,看向张越,道:“张侍中……此间诸事就拜托爱卿了……”说着他就起身,对众人拜道:“孤尚还要回行宫,向太上皇请安,诸位父老若有困难、问题,可与张侍中分说……”
说完便起身,带着期门郎们离去。
这也正常,作为长孙,他能够在这里稍稍停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一般来说,刘氏皇室成员,是轻易不会与非大臣的百姓士民交往过密,更不会干涉具体的事务。
这是政治原则。
在理论上来说,刘氏只会和地方三老发生直接联系与交谈。
众人自然早知如此,纷纷拜道:“恭送殿下……”
刘进一走,张越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刘进刚才坐的位置上,然后看着这满厅的富商,感觉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今日,在此聚集的,是整个关中三辅有名有姓的大商贾。
都是资本雄厚,手眼通天的人物。
而汉季商人特别是现在的商贾群体们,与后世的商贾群体,有一个鲜明而显著的不同特征,那就是,现在天下的商贾的财富与訾产,绝大多数都集中在工坊业、现金以及豪宅、奴婢和囤积的商品上。
很少有大商贾,能在富可敌国的同时,占据大量土地。
哪怕是袁广汉,其名下的田地,也仅得十余顷。
而之所以如此,与一个被后世骂了一万年的政策有关——告缗。
在后人眼里,告缗真是烂透了,坏死了。(当然告缗对工商业的打击和毁灭性破坏是客观存在的)。
但是,有一个伴随告缗而出现的法令,却迫使了自那以后,直到现在,所有汉室的商人,不敢将经商赚来的钱,全部投资到土地兼并上。
这个法令叫‘限商名田’。
按照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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