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是保良局大佬来的。”宋天耀低着头坐到褚耀宗的对面,收起之前的笑脸,语气平静的开口:“褚会长,我能有今日,是因为褚家,褚先生罩住我,不然我就算再有头脑,也不可能这么快搞些自己生意出来,您的关照我一直记得。鬼佬呢?一定要杀,第一,我阿爷脾气很犟,臭的同牛一样,他几十年的兄弟跛明被鬼佬和福利院的人害死,就算玉皇大帝护住鬼佬,他也一定动手,我总不能看着自己阿爷一把年纪因为杀鬼佬最后被绞死吧?”
“第二,这也是个机会来的,鬼佬为了骗中国人,故意在招牌上挂了保良局的标志,英国人的红十字会,中国人的保良局,水火不容,各自收买人心,保良局刚好这次可以趁机大肆指摘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让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在香港民众的印象中更加不堪,不过就算红十字会不堪,殖民政府也一定不会心向保良局,但是也不好在丑闻爆出群情激奋事,直接保下红十字会,一定要有些交代,这种情况下,与港督多少有些交情,又是英国人担任会长的乐施会,可以趁机出面渔翁得利,揾些好处。”
“第三,我的假发生意惹大家眼红,我当然知道,今次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能正面开口的机会,免得背后对我再搞些阴招出来,让我更加招架困难,不如我索性光明正大教大家一起在假发生意揾水,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你想把生意让出来,给大家做?”褚耀宗喝茶的动作顿住,抬眼扫向宋天耀。
宋天耀坦然的开口:“机器我可以帮忙定,工人我可以帮忙培训,包教包会,和气生财。”
“然后你趁机成立发起假发行业协会,自己做会长?不错。”褚耀宗脑中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说道:“你在一个行业有话事权,定规则,规定大家按你的规矩做生意,比等着那些人乱哄哄扑上来直接抢自己生意的确要好的多,你能想到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宋天耀条理清楚的说出杀鬼佬的几条原因,让褚耀宗听的非常明白,第一是私仇,第二是得利,第三是坑人。
让他相信宋天耀会真的好心带大家一起发财?他才不相信,不然宋天耀早就会关照褚孝信,而不是特意叮嘱褚孝信,这行生意不让他插手。
“大家都是中国人,你肯让出一条路,光明正大带着大家进来假发行业分一杯羹,杀鬼佬牵扯保良局的事,看在利益的份上,大家的确不好再咬着你不放,不过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冲动的事,帮你收拾手尾很累的,登巴道是油麻地差馆的地头,我同东莞商会的周会长打过招呼,刘福会安排油麻地差馆的人帮你的人处理干净整件事,听说你的人之前杀了油麻地探长的干儿子?借这次机会,送十万块给那个探长,缓和一下关系,你不要摆架子,亲自赏脸见见那个探长,许些好处出来,这种地头蛇,不是你自己手下养了几个就能全港通行,当然是越多越好,你没必要因为捧潮州自家人,就一定要让他们与东莞或者五邑的同僚搞太僵。”褚耀宗见宋天耀把杀鬼佬的三件事都说的一清二楚,他也就说了自己做的事,很简单,宋天耀让湾仔差馆的蓝刚在油麻地差馆的地头杀人,明显有些纰漏,他帮宋天耀把最后一点纰漏补上。
“多谢褚会长。”宋天耀点点头,褚老头这也算是提点自己,让自己不能一直过于高调的去捧颜雄和蓝刚,那样反而会对两人不利,让自己趁这个机会与油麻地差馆的黎民佑见见面,拉拢一下关系,刚好用这次黎民佑帮蓝刚收拾首尾,把过去恩怨当成粉笔字擦掉。
“你说的乐施会在保良局与英国人的红十字会相互指摘攻讦时,渔翁得利,这件事我是个商人,不懂太多,不过阿信的未来岳父,倒是下午在和我通电话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对我讲,如果你的确有这种想法才杀鬼佬,就让你同阿信晚上把卢小姐送回家去时,同他见一面,他正思考如何替保良局出招,想听听年轻人的意见,毕竟乐施会是你帮阿信搞出来的,对乐施会的事比卢先生更清楚。”
“卢文惠说,如果我的确想到了杀鬼佬顺便帮渔翁得利,就想要见见我?”宋天耀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褚耀宗点点头。
“这算不算褚会长你对我不满,趁机找些事让我头痛?就当我未想到,不去见他得不得?”宋天耀苦笑了一下,对褚耀宗开口问道。
褚耀宗哈哈的笑了起来:“我下午为你这点事打了都有八九个电话,难道不值得你为这些个电话,出出力气咩?”
“出,当然出,不过说起来,我又未求您帮我打电话。”宋天耀松了松领带,然后又抹了一下脸。语气认真的说道:“应付那种大人物就不能随便胡扯,必须言之有物才行,又要拿出些方法,又要帮褚先生的乐施会拿到些好处,很累嘅。”
宋天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能杀了鬼佬,再累我也只觉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