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似乎看到狐仙那泛着清光的眸子对着我。
半晌,狐仙都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她看着我,或许在思考着我的话有几分正确性,又或者是我的话是不是显得自高自大和目下无尘。
我以为狐仙会用那她三寸不烂毒舌吐出酸溜溜的话语像连珠炮般轰杀我。
但是最后,没有。
“在昭苏城,有一条昭苏太河。”
狐仙幽幽地说道。
“有一年初春,我经过河畔。看到一条裸腹鱼从河水中跳出,落在岸边。我走近它,它一动不动。”
“我低下了身子,看着它。它也用一双鱼眼,一动不动看着我。鱼嘴一开一合,尽力吸气,鱼鳃鼓动,冒着星沫子。”
“然后?”我不太明白狐仙想说什么。
“……”狐仙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那鱼可怜,便把它拾起,丢进了河里。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了水里,水花溅起。”
“……”
“我本想转身离去。走开几步,却冷不丁听到身后扑通一身。回头时,却看到那裸腹鱼又落在了岸边,和之前一般,横在岸边,张开嘴,极力吸着气。”
狐仙像是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世界一般,缓缓地诉说着。
“我再一次走进它。弯下腰。”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说到这里,狐仙忽然问我道,“王一生,你可知道,那鱼结果怎么了?”
我微微一沉,道:“……我猜,死了,对吧?”
“不错。死了。”狐仙悠悠讲述着,“我没有把它再丢进水中。因为我知道那无济于事。那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鱼。”
“它过惯了和别的鱼一样在水里的日子。它想与众不同,它想不被上天注定鱼只能在水里的命运定死。哪怕最后,它会死。”
“我一直站在那里,等到它吐不出气,看着它鱼鳃渐渐疲软,一直到它那只浑圆的鱼眼珠子没有了半丝光彩。”
说到这里,狐仙的语气里居然多了几丝的欣慰。
“我忘不了那条鱼最后看我时的眼神,那是人才有的眼神。固执,犟气,冥顽不化,但是……高贵。”
狐仙叹了口气,道:
“那眼神,和你很像,王一生。”
我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你就是那条与众不同的鱼。不会愿意过和别人一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听你这么说,感触良多。其实吧,我也或多或少一直这么想。第一条爬上岸的鱼是伟大的。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没有第一条爬上岸的鱼……就没有后来的人。”
我深深地明白狐仙的话的意思。
“就算那是一条失败了的鱼,但是,它已经足够伟大。我挺佩服它的,要是可能,我倒是想亲睹一番。可惜……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再有了。”
“认识到这一点,你不算晚。王一生。”狐仙的语气略微缓和了几分。“如果你想做一条与众不同的鱼。我不会来阻止你。我会亲眼看着你,一直看到你挣扎着死去……或者,活下来,变成整条昭苏河的鱼都无法企及的新生命。”
“你倒是把我看得挺高。”我笑了笑。
“高?若不是把你摆高了,我早已取回你身上的灵元金丹。一走了之。”狐仙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道:
“王一生,送给你四个字,牢牢谨记吧。”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心重了几分,我皱着眉,透过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清辉看着床头的狐仙那亮灿灿的眸子,问道:
“哪四个字?”
“妖在王侧。”
妖在王侧!
听到这四个字,我心头一震!
但是狐仙却已经翻了个身——每次这个女人做出这个姿势时就意味着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此刻狐仙的这个姿势,意味着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画上了句点。
“别让我失望啊,王一生……”
狐仙的话依旧是那么的意味含糊,有时候就算是我绞尽脑汁去理解,也未必能够参悟个通透。但是我很清楚狐仙是个眼光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的女人。
如果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她是碰也不会碰一下的。
就像……除了切糕之外,她来到我家之后,几乎没怎么沾过其他东西,
晚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而入,穿过狐仙的黑发,像是波纹一般沿着柔顺直铺的发丝一点一点往下位移,狐仙那像是剥了壳的鹌鹑蛋般剔透鲜嫩的白皙脸庞在点点碎忙之下散发着面膜般的光泽。
闭合的鲜色睫毛,莹润的眼睑,唇边的发丝,还有那朱砂般的红唇,在弧度曲线都完美无暇的面庞上勾勒出一幅完满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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