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功倒是真不怕他的拳头,只不过对他的摸金手甲和发丘天官印却有着本能的畏惧,加上有天游子这么一个道家高手在,虽然他现在是‘活死人’,但是眼前这俩人却都有着消灭他的能力和手段,他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也没有必要跟他们冲突。
他捧着那只没有一点动静的鱼筌,陪着笑脸解释:“这个这个,你们别着急,听俺说啊!俺是个阴阳先生,当然也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说啊,刚才小道长把这只吊死鬼逼出来的时候吧,俺认出来了,这只吊死鬼不是别人,就是隋德昌那小子的表哥——刘二牛。”
“刘二牛?!”听到这话,天游子和陈半夜不由得一起瞪大了眼睛。按照之前周长功的说法,这刘二牛的死,应该是隋德昌的太爷隋老太爷那只老鬼干的。以隋老太爷的手段和心机,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就必然有足够的能力和把握制服刘二牛的鬼魂,而且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一个几百年的老鬼,想要收了一只新鬼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是直接吞了它也是轻而易举的啊!为什么事到临头,不但这刘二牛的鬼魂依然能自由自在地到处跑,而且好像还跟这些当地的妖仙混在了一起并且还混得相当不错的样子?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现在却也明白了一件事:隋德昌之所以难逃一死,其实并不只是因为他得罪了羊犄角村祖坟里的妖仙家族,更是因为他还面对着一个更为强大难缠的对手:情敌刘二牛。
想想这件事也不难理解,本来刘二牛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想害死隋德昌的,没想到隋老太爷那只老鬼一出手,还没等隋德昌怎么着呢,他自己先翘辫子了,这事换了谁,恐怕也很难淡定得了,只要还有可能,他不跑来要隋德昌的命才怪呢!
天游子眯起双眼,颇有意味地看着周长功说道:“那以周师傅的意思,你把它给抓起来,到底是想怎么做?”
周长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其实也没啥,俺就是想知道知道,当初到底是谁教给他那个办法害隋德昌的,还有,他到底是怎么从隋老太爷手里逃出来的。”
其实这时候的天游子已经从那只过于平静的鱼筌上看出了一点问题,但他并不说破,只是点点头淡淡地说道:“那好!这几只孽畜在贫道手里,谅他们也跑不掉,周师傅尽管慢慢问就是!”
周长功也不客气,顺手将鱼筌往地上一放,‘唰‘地一声抽出一支打鬼鞭(也是用桃枝和柳条编织而成,在朱砂狗血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也不说话,先在鱼筌上狠狠地抽了两鞭,这才开口问道:“说吧!你小子嘴里的那位高人是谁?!”
话音刚落,就听‘砰’地一声响,鱼筌前的地面上先是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手印,紧接着就是弯弯曲曲的一行字。所谓人有人言,鬼有鬼语,鬼界也是有它们自己的文字的。刘二牛生前读书不多,却也粗通文理,死了之后自然也知道怎么跟活人交流。
像这类鬼语,一般来说只有天游子他们这种有着正宗道统的人物才能够有机会了解,没想到周长功却显然也认识,这一点就连天游子也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只听周长功低声念叨:“这个人俺管不着?!还是跟俺一伙的?!放屁!放屁!俺就跟俺老婆是一伙的!难不成是俺老婆让你这么做的?!”
说着话抬手又是两鞭子。
鱼筌仍旧是平静如初,只是地面上的字开始多了起来。周长功跟着念:“这个人姓张,临祈县张家庄人,排行老五。他跟俺说过,他教俺的办法一定好使,而且,你不用怕什么公羊镇的那些狗屁神汉神婆阴阳先生啥的,就算是这里边最厉害的周长功跟他的婆娘也不敢管,他们跟俺是一伙的,要是严格说起来,这俩人还得听俺的呢!”
起初周长功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但是他念着念着,声音却逐渐低了下来,神色间也好像有了一点恐慌。
听到‘张家庄’、‘张五爷’这几个称呼,天游子和陈半夜四目对视,心里已经在暗暗吃惊:难道说,他们绕了一圈,竟然一直没从张家庄那个无形的圈子中绕出来?这个张五爷又是谁?他和那个神秘的中年男子张连义又是什么关系?和越女凤竹的鬼灵以及这个他们越陷越深的千年命局之间,到底又有什么扯不断的联系?难道说,这里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摆下这么大的阵仗,竟然也是冲着他们来的?总而言之,现在事情绕了一大圈,所有的矛盾焦点竟然又全都绕了回去。
周长功不再说话,但地上的字迹却还在继续:“怎么?不问了?害怕了?怕了就赶紧放老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