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挪窝,你说这不是要人命嘛!”
就听周长功语气急促,显然是有点恼了:“哎我说你这熊孩子,俺不说你就算了,咋还来这倒打一耙哪?当初你盖房子的时候,俺是不是给你说过那地方不行?不干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时候你不是说俺装神弄鬼想骗你家钱吗?去去去!这事俺管不了!走吧走吧!俺家里还有客人呢!再说走了大半天的路,到现在还没吃饭,你不饿,俺还饿呢!”
院门‘咣当’响了一声,周长功黑着脸一阵风一样走了进来:“他娘,做饭!烙点老咸鱼,捞一盘鲜爬虾,一盘嘟噜子,俺们啊,先喝着,你再弄点面鱼子水饺,这几个小年轻都是从城里来的,可不能慢待了!”
那黄四妮听着周长功吆五喝六显然有点生气,但是一转眼看到天游子和陈半夜站在一边呢,马上就又高兴起来:“行行行!看在这俩帅小伙的份上,就让你这老东西跟着享受一回。你们先坐着,酒菜马上就来!”说完转身风风火火地去了。
周长功显得很是得意,神秘兮兮地凑到几个人跟前低声说道:“嘿嘿!今天你们这几个可有口福了!这老咸鱼跟鲜爬虾还有嘟噜子可是我们泊寿县特产,别的地界吃不到的,一般来说,要不是贵客,这老咸鱼还不上桌呢!尤其是那个面鱼子水饺,那就更难得了!这种鱼春天孵化,顺着我们这的弥河往入海口迁移。这时候捞上来,鱼身上根本连一点鱼刺都没有,剁成馅就像鼻涕,但包成水饺煮熟了,就是一个香喷喷的肉丸,那叫一个鲜啊!不过这种鱼季节性很强,也就是十几天的功夫吧,就会长刺,以后就不能吃了。要不说你们有口福呢,正赶上这段时间面鱼子孵化。嘿嘿!嘿嘿!”
他那里说的热闹,但方泊姐妹却听得有点恶心:什么像鼻涕一样啊?!周长功却对她们嫌恶的表情视若未见,转身拿过暖瓶,刚要往茶壶里倒水,就听外边的院门又被人敲得山响:“长功叔,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俺上有老下有下,一大家子人等你救命呢!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好意思不管?!”
这下子周长功可真火了,他把茶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一转身就往外冲,嘴里还直嚷嚷:“他娘的,你这死孩子还有完没完?老子说不管就不管!也管不了!还是那话,想过安稳日子,那就赶紧搬家!另起炉灶另开张!你那宅基地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埝子(地方)!”
话音刚落,就听他的声音突然间又高了八度:“咦?你小子能死了是吧?咋进来的?!说!咋进来......”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黄四妮不高却颇具威慑力的声音:“怎么地?老娘让他进来的!咋地?不行啊?乡里乡亲的,人家孩子来这找你是看得起你,端啥架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是吧?!说你胖你就肿得喘不开了是吧?!还知道自个姓啥吗?!事能不能办不能好好说话?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小肚鸡肠的,都不如个老娘们有肚量!一点事就记心里一辈子忘不了!孩子别怕,进去吧!有婶子在这呢,看这老东西能怎么着你!”
周长功显然是很着急,却又不敢跟老婆正面冲突,就听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低声下气地解释:“他娘,这些事你又不懂,别跟着瞎搀和行不行?!他那地方真的是不能盖房子。别说是他,就是咱们两口子住那,活不了几天也得到俺娘那报到去!这还是他家里过世的老人护着呢,要不,这熊孩子今天还能来这找我?”
说话间正房门推开,一个满脸灰白的年轻人跟在两口子身后,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黄四妮依然是不依不饶:“俺不懂?!俺不懂?!你以为你个老棺材瓤子心里想啥俺不清楚?!一门心思钻钱眼里出不来的东西!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真好意思!”
周长功满脸通红,一脸的气急败坏:“我说你这娘们瞎叨叨啥?!什么钻钱眼里出不来?!你知道这小子的新房子盖在了啥地方?门前是祠堂,院子后边不上二里地就是公墓。那公墓里有些啥你不知道?祠堂是干啥的你不知道?!他们的新房子怎么盖起来的你不知道?!人家都说‘待要会跟着师傅睡’,你说你也跟着俺这好几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那地方有多凶你看不出来?多管闲事,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看起来周长功所说的倒真是实情,黄四妮虽然泼辣任性,听了这一番话竟然也沉默了下来,看着那年轻人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怜悯。
天游子等人在一旁听得清楚,还没等他发话呢,陈半夜先忍不住了:“哎我说兄弟,你过来你过来!跟哥说说,你们家到底咋回事?”
那小伙子有求于人,听他一副外地口音,周家又是一副待若上宾的样子,还以为是周长功家的亲戚呢,当然不敢得罪,连忙哭丧着脸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这位大哥你是好人,俺告诉你你可别怕,俺家里啊,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