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头新鲜的大螃蟹,母的,肥得每个爪子里都是鲜嫩鲜嫩的肉。一掀开盖儿,就是滑溜溜嫩黄色的蟹黄。
罗湘手里端了一个大碗,把切碎的尖辣椒、生姜和葱丝,都放进冒着浓烈酒味的黄酒里头。
这大碗的最里面,还有两只被切成两半,流着蟹黄的大母蟹。
拍黄瓜做起来容易,她早拾掇好了。
菜市场上买来的新鲜黄瓜,洗一洗,案板上拿菜刀柄一拍,就断成了好几截。撒上香醋和麻油,细盐和糖也搓一点上去,辣椒油也是可以有的。拍黄瓜的做法,各有各的讲究,但只有一个原则。
脆,爽,开胃,就行了。
身边几张塑料椅子搭就的破桌子,上头盖一张破塑料布,老盛和他的老友老流,早坐在上面喝着黄酒聊天了。
老盛看不到老流,低着头喝酒,也不知絮絮叨叨着什么。
罗湘把醉蟹端过去,拿了张塑料椅子,在老盛身边坐下了,才听到他说。
“老流你命苦啊,一辈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你年轻的时候读书可厉害了,可后来呢,怎么就被打发到乡下去了啊!你做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要钱,没有钱;要老婆,没有老婆。哎哟我可怜的老朋友啊,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临时前都是一个老童男啊!”
老盛明显的是喝醉了,这地方是老盛借了别人的小摊来的,就在马路边上。
人来人往的,说这些似乎不大合适。
罗湘暗咳了一声,拍了老盛一下,“老流说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不喜欢,他当然不喜欢了!他是文人嘛,他是文化人,跟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老盛迷糊着,“老流啊,你太惨了,你怎么就把自己憋死在了家里呢?!你要是有个妻儿,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啊!你说你呀!怎么就是这么清高,这么孤傲,这么不肯将就呢?!”
坐在老盛边上的老流,听老盛说了这么多,一口饮尽了自己面前的一碗黄酒。
罗湘忙帮他倒了一杯,老流说,“他说的没错,我之所以会惨死在家中,都是我的孤傲害得。我但凡找个普通农妇做妻子,生他一个两个孩子,就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罗湘问,“那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因为他清高呗,他文人傲骨,他一身正气,不爱钱财,也不爱世俗!”老盛接了话,“小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个老朋友啊,真是一个活在古代的人!明明已经活得那么穷了,连口饭都吃不了了!还死要面子。这下可好,这不就是活受罪了吗?!”
罗湘点头,“哦,是这样。”
可她又有了疑惑,“那他为什么会因为你欠他的五块钱和一顿饭,转而成了怨鬼呢?他不是个清高,不爱钱财和世俗的人吗?”
老盛呆住了,他捂住脸,“我不知道。”
“我知道,因为他本来就不是那么清高的样子。这个男人,自私、狭隘、好面子,因为读了几本书,教过几年书,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就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本事,才一直受穷,才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了。”
路边有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伴随着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音,这女人说的一连串话,都指向老流。
“他之所以会一个人惨死在家里,半个月多都不被人知道,都是他自己的错!这个怨鬼,所有的可怜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根本不值得同情!”
罗湘朝那声音来的地方看去,是虞美人一身红裙,精致的妆容,站在路边。
她朝罗湘伸手,“把你手里的铜钱剑给我。”
罗湘不解,“你要拿它干什么?”
“杀了这个鬼。”虞美人说。
她上前一步,从罗湘手中夺过铜钱剑。
铜钱剑在她手里几个回身,就被甩在了坐着的怨鬼老流身上。
老流乌黑的身子一被铜钱剑压身,即刻有一道黑气喷涌而出。那黑气中,还有蟹的腥味和黄酒的酒味。
“还…还要吃…”
老流的身子虽已经被铜钱剑打得支离破碎,嘴巴却还是完整的。那嘴,即使是脱离的身子,也念叨着一些话。
虞美人过去,高跟鞋用力地踩在还不肯消失的老流的嘴上。
“贪婪!”
老流的嘴也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了,虞美人把铜钱剑还给罗湘,罗湘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巧路过,看你有危险,舍不得你死,只好下来多管闲事。”
“我有危险?开什么玩笑?”
罗湘低头,想把铜钱剑重新挂回腰边,虞美人却快速地靠了过来,“怎么?不相信是吧?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把手里有腥臭味的黑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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