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死了!”
蒋觅云忙不迭往后躲,掏出手帕抹去袖子沾上的两点水渍。
到底是年轻姑娘,难免脸上有些挂不住,她那语气里带了几分愠怒:“有什么可笑的?!”
“不笑了不笑了。”
叶连翘一叠声道对不住,扬声唤阿杏“打盆水来给蒋姑娘洗洗”,一面掩口道:“只不过,从你口中到这个消息,我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从京城到咱们千江府,也是颇要走上几日的,他腊月二十五了方才离开,现在可还没到正月十五呢——话说回来,其实他压根儿就没走吧?”
“……随便你怎么说。”
蒋觅云别开脸不看她:“我也并未见着他,只晓得昨日他往我家去了一趟,说是有些学问要向我父亲请教。”
叶连翘险的又喷出来,忙死死咬住下唇,强令自己不许笑,抬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唔,原来是去向长辈请教学问,若是这样,就能说得通了。我还以为他有别的什么目的,心里直犯嘀咕呢!”
“叶连翘!”
蒋觅云柳眉倒竖:“你胡说些甚么?!”
这模样,倒似真个有些恼了,叶连翘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你不喜欢,我再不说了就是。倒有一事要请你帮忙,转头那柴公子若再往你家去,烦你打发个人帮我问他一声,先前做的那批内服丸药汤剂是否已顺利送到京城,可有甚么问题。早些日子他与我提过,心里给这笔买卖做了长久打算,下一批何时要,还请他尽快知会我一声。”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蒋觅云下死劲剜她:“是你同他做生意,又不是我,我已然替你将算账的事儿揽了去,你还指望我帮你张罗挣钱怎么着?”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下一刻,眉眼间却是气势全无,抿抿唇:“……连翘,咱们如此相熟,我也惯来不是那起扭捏作派的人,有些事,我就与你直说了吧。我现下便是不知,这样究竟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
“他成日往我家去,所为何事,你心里有数,我也并不傻。你别笑我不知羞,我为此惴惴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一则他年纪大过我许多,二则,当初我应承过你,会一直留在千江府……”
“罢罢罢!”
叶连翘一把摁住她手,将她余下未出口的话尽皆拦了:“这是你自家的事,可别拿我当挡箭牌。最近我被人当幌子,已烦不胜烦,你若真把我当朋友,便别再扯着我竖在你跟前。我与那人相处并不多,做买卖,他自然是个爽快人,但旁的方面,我却知之甚少。你家里人自会替你拿主意,你怎么想,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就知道从你口中什么也问不出。”
蒋觅云翻翻眼皮:“算了,这事暂且丢开,咱们还是说说你那档子糟心的麻烦吧。苏家人究竟想干嘛,你就真一点也不愿意告诉我?”
“你原来这样关心我。”
叶连翘唇边笑容略淡了些,回身见阿杏送了水来,便伸手拧张帕子,递到蒋觅云面前。
蒋觅云接了,待阿杏出去,清一清喉咙道:“你别想着糊弄我,你与苏家,最大的联系便是松年堂、苏四、苏大夫人。松年堂在清南县,莫说你早就离了那里,即便真是为了药铺的事,也自有铺子上的人来找你,用不着苏家人亲自出面;苏四一个男人,同你个已然成亲的妇人能有甚么瓜葛?且府城这边的苏家人,与他关系不过尔尔,也万万没有必要为了他前来寻你;以前你和我说过,苏大夫人曾用了不少你制的美容物,如今她没了,该不是……苏家人疑心差池出在你身上?”
说到这儿,她脸上便添了几许忧色。
好个脑子清醒冰雪聪明的姑娘!
叶连翘在心里赞了一声,不禁暗暗想,过去那一年里,她因为颈上疤痕而性情大变,最痛苦的那个,一定是她自己。
“你猜得挺好。”
她含笑道:“不过苏家人不曾疑心我,反而那苏二夫人,几次三番同我强调,他们能分得清是非,也很相信我,绝不会随随便便把罪名往我身上安。至于具体的事,若能说,我决计不会瞒着你的。”
蒋觅云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那……饶是如此,你总归会觉得烦扰吧?我就怕今日那苏二夫人到来,只是个开始……”
“你放心,我想明白了。”
叶连翘冲她点点头:“他们将态度亮得那么明,原本这又不是我家的事,我跟着操什么心?他们来找我,或许我是真没法儿将自己彻底摘出去,但我也不会成天为了他人的事犯愁,说得无情一点,与我何干?总之无论他们想怎么样,我能配合的就配合,若不能,又何必勉强自己?”
“所以我才说,你需要我给你撑腰。”
蒋觅云赞同地点点头,若有所思:“你晓得的,我没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你们毕竟乃平头百姓,假使苏家人拿身份压你一头,有些事,你就不想掺和也得掺和,谁叫我姓蒋,家里在府城有头有脸,还有个当知府的姐夫?若他们实在烦得你受不了,兴许我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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