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还是怎么,聂姑娘脸上的那些红斑和疹子,不但没有消去变小,反而好似更红了一些,简直像是在滴血,不仅如此,两腮和下巴上,原本完好的皮肤,也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瞧着就如鸡皮似的,叶连翘伸手试探着摸了一下,只觉指尖粗糙至极,那些细小的颗粒虽不坚硬,生在柔嫩的肌肤上却十分硌手——这是两天前,根本不曾出现的情形。
也就是说,使用了两日的木香膏,这聂姑娘的酒渣赤鼻不仅没有好转,问题反而更严重了。
可……怎么会这样?木香膏不起效果,这她很能理解,但……怎么可能将皮肤变得更差?
“这两天。你们是按照我说的方法,来使用那木香膏的?”
她很知道此刻不是自己慌乱的时候,便保持沉着。用平稳的语调问道。
“可不是?难道我们不想那劳什子酒渣鼻能快些好吗?”
聂姑娘不肯说话,便由她娘代为回答,头回见面时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此刻竟有些激动,嗓音都变调了:“依你说的,晚上用淡浆水洗脸,然后敷这木香膏。早晨起床,再用你给的那澡豆洗去。连着两天,我们都是这样做的,可有半点错?”
“那……吃了什么辛辣之物,又或者……”
“没有。没有!我闺女为这一脸的红斑所苦,你的话我们哪敢不听?一天两顿,吃的都是稀粥,连那加了两粒川椒炝锅的菜都不敢碰一碰,更别提出门晒太阳了!那天你吩咐的那些个事,我一字一句全都记在心头!”
那妇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量大得出奇,引得在外面等门的余满堂都掀帘子往里瞧了瞧,只是不好直接走进来打探而已。
“婶子你冷静点。”叶连翘看她一眼。将目光再度转到那聂姑娘脸上。
不过两日,红斑和丘疹变得更红,脸上起了一层状似鸡皮的疙瘩。皮肤粗糙,这症状……
“你是不是不能用硫磺?”她心中陡然明白过来,将眉头一拧,出声问道。
那聂姑娘闻言便是一怔,抬起头来泪眼迷蒙地看她:“硫磺?我不知道啊……以前没用过。”
叶连翘就有点有气发不出的感觉。
是,之前她的确是问过这两母女。有没有什么药材是用不得的,但是在这个年代。并没有任何测试过敏源的手段,人们也只有在使用一种物事之后发现自己出现不妥,才会惊觉,“啊,这东西我原来是用不得的”,除此之外,似乎并无他法。
虽然有点委屈,然而她对于这两母女,却无法指摘。
无论如何,找到问题的根源,总是好的,叶连翘在心里稍稍地舒了口气,点点头:“好了,我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了,好在情况还不算很糟,那木香膏你立刻停用,我会另外制一种药来给你使,明日还是这时候,你们来取。”
那妇人却似有点不信了,犹疑着道:“我闺女的脸成了这样,还要继续用药?”
叶连翘便低头想了想:“你们若打算歇两天,也使得,我瞧着,这位聂姑娘的脸会成了这样,必定是因那木香膏中添加了硫磺所致,只要立刻停用,症状便很快会消失,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之所以打算让聂姑娘继续用药,是考虑到你们母女二人眼下寄住在亲戚家,多少有些不方便,想着或许你们会盼望着尽快离开,但若无妨,让皮肤好生休息两天也使得。这两日,连那澡豆也不要用了,每日只以清水洗脸就好。”
妇人也跟着垂下头,思虑再三,抬起眼皮:“那……要不我还是后日再来,好歹让孩子歇歇,把脸养好些。只不过,叶姑娘,这一回你再给制出来的药,便一定能治好她脸上的斑疹了?”
“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每一种美容物品,效果都是因人而异,我无法保证一定能治得好,但我必然会尽力。”
叶连翘看向她:“而且,松年堂从来不会诓人坑人,那木香膏既然没用,便不会收你一文钱,你们大可以放心。”
妇人还想说点什么,却到底是没开口,木木地点了点头,将自家闺女拉起来,这一回,也不同叶连翘道别了,转头仿佛很恍惚地走了出去。
叶连翘在小书房里又坐了片刻,还是旁边的平安出声提醒,才缓缓站起身,出了内堂,与余满堂道别,踏出松年堂的大门。
远处,元冬抱着两把伞,一溜小跑着冲了来。她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脸上仍旧是笑嘻嘻的,将其中一把伞塞进叶连翘的怀里,脆生生地催促道:“叶姑娘快些往家赶吧,这天实在阴得厉害哩!”
叶连翘勉强冲她笑着点了一下头,踩下台阶。
半空中“轰”地劈过一道炸雷,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