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胰子给带来了?”叶连翘当即正色道,“可不能再用那个了,听见吗?平日里,用来洗脸搽脸的东西越温和越好,若是觉得清水洗不干净脸……这样吧,我自家制了几种澡豆,用的都是最天然的东西,明日我带一些过来,你拿回去使,能比胰子温和许多。”
聂家人手头并不宽裕,光是来城中找叶连翘诊治,已经下了老大决心,想着怎么也得为自家闺女的一辈子做些打算。眼下冷不丁听说,不仅要花诊费药费,还得添上一笔澡豆钱,心中便咯噔地往下沉,两母女都没有接话。
叶连翘也瞧出她们可能是怕使太多钱,便咬了一下嘴唇:“你们不必太过忧心,这澡豆是我自己做的,不是松年堂的东西,送一些给你们用就是了,不要钱,但诊费药费,却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你们若是能接受……”
“行,行的!”
听说那澡豆是不要钱的,那妇人立时便松了一口气,使劲把脑袋点了又点:“这怎么好意思,叶姑娘你不仅答应帮忙,还白送我们东西,这可真是……出门遇上贵人了,叫我咋谢你……”
叶连翘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多说,转头又将那聂姑娘打量一番,便见得她眼角处似有两点子略微干涸的浊泪,便试探着道:“你……是不是双眼还有点畏光啊?”
聂姑娘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立即颔首应道:“是,叶姑娘……你如何得知?仿佛也是这面上生红斑带来的毛病,眼睛时不时地便要流泪,光线太亮便睁不开……”
“的确是那红斑带来的,不必担心。”叶连翘抿了抿唇,“如此你便更晒不得太阳了——明日你们再过来一趟,等日头落下去了再出门,到那时,我会把脸上用的膏子给配好,先用上一两天看看是何情形,再看要不要换过另一种方子。趁着现在,婶子和叶姑娘都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药材是用不得的,我配药的时候也好多注意,省得出纰漏。”
“没有,并没有什么是用不得的,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妇人当即便言之凿凿道,还十分笃定地摇了摇头。
“那行,今日你们先回吧,明日临近申时再来,这会子掌柜已经回家了,药费和诊费,明日见了他之后再说。”
叶连翘便笑了,起身又叮嘱一回需要注意的地方,让元冬将二人送出门,自个儿和平安两个快手快脚将小书房收拾了,也出得门去,同正坐在大堂里啃烧饼的余满堂告了别,一径回到家中。
……
这晚,吃过饭后,叶连翘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后房中,往油灯里添了点棉籽油,咬着笔杆子思忖许久,将医治这酒渣赤鼻的外用方子定了下来,至于需不需要用内服药丸或汤剂相配合,也得看那聂姑娘之后的情形再说。
家里有个当郎中的叶谦,她当然可以事先与自家爹爹先商量一番再做决定,但内心深处,她却不想什么都靠别人。
若此刻她毫无头绪,自然不敢胡来,必然要先问清楚了再定夺,但既然有那么多方子现成摆在那里,医药书上也有不少内容可以参考,她为何要自个儿一点脑子都不动,只想着靠别人?她还能仰仗叶谦一辈子不成?
桌上的笔墨纸砚是叶谦回来之后新买的,比从前好用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小丁香很是乖巧地在旁帮她研墨,叶连翘便提笔,用她那丑得压根儿不敢见人的字,在纸上写下“木香膏”三个字。
蜗牛壳、木香研为末,加入去皮尖,研如膏的杏仁和朱粉、硫磺,碾磨均匀之后,调进家常用的面脂之中成稀膏,每夜里睡觉前,脸上用淡浆水洗净,将稀膏涂抹于患处,隔天早晨起来,再用温水洗去,能解毒杀虫,可治积年酒渣赤鼻。
方子定下,翌日一早去到松年堂,忙活完手头那些个琐碎事之后,叶连翘便管曹师傅讨来一应药材,去制药房中将那膏子制了出来。
傍晚,临近申时,聂家母女二人依言再度赶来,叶连翘便将那膏子连同自家制的澡豆一并递了过去。
“澡豆是早晨起来洗脸的时候用的,咱们先试试光用外用药,效果究竟如何,你们严格依着我说的做,切记莫要偷懒,当是能起些作用。这两日你们不必来,两天过后,还是这个时辰,我在松年堂等着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