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通了,你当我是妹子也好,当我是朋友也罢,只要你终有一日能平安顺畅,脱离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就安心了。”
连曜心中一沉,顿时只觉人生无味至极,也不想说话,拉过股子扯了扯,见线已经放完,更觉无奈。雪烟道:“还是剪了吧,放风筝图的是这一乐,所以又说放晦气,你更该多放些,把你这忙碌晦气都带了去就好了。”
说着便向怜儿手中接过一把西洋小银剪子来,齐股子根下寸丝不留,咯登一声铰断,笑道:“这一去把你的厄运可都带了去了。”两人仰面看到,那大凤凰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往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
天空澄清碧蓝,连曜负手斜眼看着远去的风筝,突然想到宝生,此时不知道她身子好些没有,是不是也在看着丫头们玩耍纸鹞。
丫头们都觉得有趣。雪烟接过怜儿手中还有美人在天,又拿了剪子正要剪,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因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丫头们皆笑说:“且别剪你的,看他倒象要来绞的样儿。”说着,只见那凤凰渐逼近来,遂与这凤凰绞在一处。雪烟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两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两只美人风筝飘飘摇摇都去了。
乾明宫左侧的御书房。新皇尚未举登基仪式,但已行劝进程式。手上一则奏本展开,哗啦啦竟打开了十二页,新皇笑笑道:“看来这些老臣暗地也不服气,联名参你呢。这也没什么,只是。”说着,手指划到了奏本签章处的最后一款。
谢睿恭敬接过奏本,赫然看到那款笑笑的篆文签章,熟悉的刺目。不知多少次看着这枚暗红色签次被按在本章上,这些本章没有一点道德性质或政治见解的契合,只有无微不至的揣摩和欺骗,而这些奏本上的文字却都是自己笔端流出。谢睿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曾经被人制约于股掌之中的颓然被父亲的嫉恨所带来的快感一扫而光。
面上是仍是恭敬而低调,谢睿双手捧上奏本,低声道:“臣本只是二品官员,幸得圣上赏识,才能破格加太子少保,说我目中无人,擅做威福,刚愎自用,扰乱朝纲。可臣只是熟读《四书》,确认一个有教养的君子绝无消极退让和放弃职责的可能,需要自强不息的奋斗。至于功过得失,还请圣上明断。”
新皇仔细瞧了瞧谢睿的脸色,实在找不出半丝不忿,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这个人倒是自明清淡。那你倒是说说,这折子倒是如何批复。”谢睿负手道:“圣上早有定夺,何必问臣。若是问臣,臣为了避嫌而给出不相干的答案,圣上又会觉得臣是饭桶酒囊,尸位素餐。”新皇道:“你倒是学了谢修的那套谄媚之术,虽然可恶,但却是受用。”顿了顿,又到:“这次,我倒不想再批些‘如拟’‘知道了’打发他们,我要给这些老臣些颜色看看。倒不是为你,只是要拿些人来开刀。”
谢睿没有接话,于心里却是打算开来。新皇又道:“这个月举国国殇,等这个月临了,该赶的就要赶,该杀的就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