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熜仔细听完,沉默片刻,淡淡的答道:“父皇还是高瞻远瞩,本宫自会按父皇意思安排。谢太傅也要多尽些心思。”
谢修连连称是。太子又说道:“西南灾情还没缓解,匪乱又出,还有土蛮祸害。你看看这份折子。”谢修接过粘着鸡毛的红皮折子,展开看了看,不敢放下,又合起来捧着,问道“土蛮祸害,已经历经十年,只是这溪处土司乘火打劫,最近竟占了几个小城。不知殿下有什么意见。”太子正色说道:“要靠朝廷赈灾,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赈灾,流民匪乱又怕闹大。不如借着压制土蛮之名,征流民为民兵,让两祸自乱。”
谢修想了想:“此着甚妙,那不知选何人负责。”太子并不答话,冷冷说道:“父皇的意思,庆州那边的事情放手让连曜自己处置,可本宫只怕此人势力日甚,借机扩充军马,养虎为患啊。”谢修摇摇头:“可现在国中将才诸位,能安定北线者,只有此人。”“那本宫就先要杀杀他的锐气,挫挫他的势头。”谢修听得此话,不敢接话,只是诺诺站着,太子从谢修手中接过折子,又翻了翻才放下。
大家静默片刻,太子话锋一转,又问:“派去连曜处的武士还没消息?”谢修答道:“当时逃回几个,剩下几个想必已被拘禁。都是些忠心的死士。连曜也做的极为隐蔽,派去他府上的探子回报,连府上下并无异常,应该在城外的某处庄子关着。”太子冷哼了一声,:“谢太傅也要多上些心才好。”
顿了顿,太子却微笑道:“不知谢存昕可有婚配?”谢修心里暗喜,答道:“尚未婚配。”太子笑道:“最近母妃总是央我帮圣公主择觅良人。”谢修也笑道:“贵妃娘娘也是慈母之心。”
又闲话一番,太子一挥手,笑笑说:“谢太傅先退下吧。”谢修请退,内侍送谢修出了前殿。太子微笑目送谢修出去,待关了前殿大门,太子面色一冷,说道:“王相请出。”只见王喜从前殿花厅的隐室转出。“刚才你都听到了。”太子冷冷说道,王喜点点头:“谢老狐狸口风甚紧,不多说一句话。”太子点头:“他想上咱们这条船,面子上又端着,却不想与连曜交恶,也不肯对我们说实情。”
王喜点头,说道:“连曜关人的庄子我在查,只怕并不似谢老狐狸所说在城外,事情之后九门卫营查的严密,连曜不会运人出城。只怕还在城内。”太子点点头:“只是不知何处呢。”顿了顿,又说:“不知刘家姑娘那里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之前顾忌打草惊蛇,一直没有找上刘家。”王喜答道:“只是毕竟是世家小姐,不方便审问。”
太子笑道:“不如让母妃来帮这个忙了。刘家一直也是居功自傲的很,推行新政就是这几个世家在阻碍,本宫早就想找个幌子来个敲山震虎。”
宝生推开木窗,一阵斜风送进细雨,直扑到面上。塔檐上挂着铜铃叮叮作响,往下看,塔楼直插湖心,壁立数仞。
窗外一汪湖水浩浩淼淼,波心微动。湖四周柳色蔓蔓,遮掩了刚刚来时的小道。宝生踮着脚双手撑着窗台,大喜道:“这里倒是比刘府的揽月楼还要开阔。”
谢睿温柔瞟了一眼宝生,转身推开了全部木窗,瞬时云气对流,豁然开朗。谢睿望向外面,半响才缓缓说道:“我母亲生前也最喜欢在此望远。”宝生听到此话,转身面向谢睿。谢睿迎着宝生的目光,面前女子额前碎发被微雨浸湿,紧紧斜贴着面颊,刚好挡住额上一道淡淡微红划痕。
谢睿收回目光,黯然道:“这座园子是我母亲的私苑,我从小就随母亲常来此园。母亲总是携我上楼,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母亲为何总爱流连此处。”说到此处,想起母亲低低弯了腰,小心扶着牙牙学语的自己缓缓上楼,抬头回首,总见母亲关切笑容,母子情深,只是不再。
宝生只觉谢睿此时无限感伤,与平日里风流倜傥的谢家哥哥大不一样,心中一软,安慰道:“我想谢夫人是位心胸开阔的女子,不想拘于方寸之间,才偏爱这片风景。想来谢夫人在此处远眺时候心情也是极其快活的。”
谢睿听了呆立片刻:“这个道理也是我后来游走四方的时候才明白的。”宝生轻轻笑笑:“谢夫人能有如此浩瀚湖水相伴作怀,也不枉人生风流姿态了。”谢睿听了欣慰一笑:“是啊,母亲还有这片湖水相伴。”顿了顿,“那你又有什么烦恼。”
宝生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谢家哥哥,我担心爹爹。”谢睿秀眉微蹙,宝生继续低声说道:“两年前,爹爹就是得罪了一些大人,被打伤的厉害。”谢睿正色问道:“这次连将军可是要你做什么。”
宝生抬头,瞪了眼睛,谢睿只觉她目光灼灼,无法正视:“连将军要我说些古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