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曜唤出那名舞姬,吩咐道:“这位公子想与你用刀对舞,你可愿意。”舞姬爽朗一笑,答道:“奴家听凭公子吩咐。”
一时间屏风后笛声轻起,席前两人对立,手带双刀,脚跟抬起而脚尖著地;鼓点胡铃跟着笛声缓缓伴随,刀锋斜出,四围虚晃;笛声鼓声渐强,笛声激越,鼓声沉着,音乐如强者争锋,两人刀法变实,招招如白练泻出。
须臾,只剩琵琶声声急促,旁人只看到两人被刀光包围,矮胖子大呼畅快。底下还有人开始打赌下注起来。更有风雅之人轻吟道:“舞转回红袖,刀出动四方”,引来一阵嘘声。
宝生只是粗通轻功,拳法也只是一般,刚才血气方刚夸下海口比试刀法,几番下来也觉内力不济,应接不暇,而对方仍然挥斥有力,不见松懈,几刀甚至插到面前,还好宝生闪躲极快,未能近身。
宝生酒清醒了些,心里大叫不好,但此时认输也实在无颜,一时无计可施,只能强行应对。刘灵在一旁看不清虚实,谢睿却渐渐修眉微蹙。而连曜在位上自饮自斟,瞥见谢睿眼神关切地望着宝生,嘴角不由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宝生这边情形直下,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贾六指导功夫时候曾说“贴身攻击,看准弱点,快速出拳”,没有细想,猛然向着红衣舞姬埋身靠近,舞姬微微一怔,宝生趁着这个空档向对方左肩击去,然后想乘机逼对方跳出认输。
没想到舞姬似乎被宝生偷袭激怒,冷笑一声,斜身侧步,翻身跳向宝生身后,折刀匡然甩出,直逼宝生面颊,接下来更是招招紧刺宝生面门。宝生吓了一大跳,慌忙移位,脚步也渐渐凌乱不堪。
突然间,两道人影晃出,宝生只觉腰间被人轻轻揽住用力拉开,举头一看,竟是谢睿拉出了自己;再见对面,连曜拎着红衣舞姬袖口跳出彩毡外。
刚才那风雅公子又点头道:“这刀舞只合是杜公诗句形容,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众公子顿时笑开。
连曜微微拱手,“生宝兄弟刀法精湛,不用再比。”谢睿忙放开宝生,装做没事人一样退到一边。宝生说道:“是在下学艺不精,多谢承让。”听如是说,旁边那些下注之人起哄道:“这到底是谁家刀法更甚?也让我们有个明白。我们可是坐庄下了几两银子。”宝生一身冷汗,哪里还有好玩之心,不敢说话。连曜一挥袖子,对着那些人哈哈笑道:“楞是小气,才几两银子,拿去吃酒还不够。今日就算是大家胡闹,不做的数。”
一时丝竹响起,有歌姬上前献唱,大家又开始吃酒行令。枫儿在一旁语笑嫣然,软语甜甜,一笑就露出一排玉齿,和宝生很是投契,一时和宝生已经混熟,两人竟自对饮起来。
方才宝生舞刀,在众公子间出了名,大家也竞相来敬酒认识,那风雅公子还赠诗一句:“慕君矫健身”,直听得宝生满身鸡皮。矮胖子更是宝生兄弟长宝生兄弟短的拉着宝生喝酒,宛如自家兄弟一样亲热。
刘灵一旁和人掷色赌钱,见宝生被人追捧,也不理会。饮到最后,宝生见酒不拒,眼皮发沉间,只觉那个谢睿老是有意无意望过这边,待自己回过眼神,他又移开了目光。宴席最后,宝生已然睁不开眼睛,耳际只听得歌姬清澈的低唱,“木锦花已开,你那里的花儿是何时开?花落似白鸟飞下,白鸟林间在飞。汝心可否想念这花儿,或是仍欲远去。”
刘灵赌完钱准备回家,见宝生和枫儿已醉在一处,只能自己扶了宝生出了房间,沿着栈桥下了画舫。小厮们牵上马匹,刘灵思忖两人怎么回家:自己骑马过来,总不能将宝生像麻袋一样横搁在马上驼回去,想到不由嘴角抽搐,何其不雅,何其不雅……若是此时派小厮回府请辆马车过来接人……刘灵一想到惊动了长辈被责罚的惨状,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正犹豫间,连曜已经差人派了辆马车过来,谢睿也上前道:“我是乘车过来,不如让宝生弟和我同乘。不用另外派遣车辆。”刘灵平素与谢睿极为交好,见他帮忙,大感轻松,嘴角也终于抽正回去。撇过浑身酒气的宝生,一把推给谢睿,“有劳存希兄”谢睿笑笑,小心扶了宝生上车,将宝生轻靠在自己身上。
宝生醉酒后感觉极其难受,离开房间江边更是寒冷,被冷风一吹,胃中翻滚,好像可以飞起来,绝云负天,扶摇而上,又好像自己及其渺小,忽已缩回一芥,四维皆闭。昏昏沉沉间只觉靠在灵哥儿身上,一阵清爽的男子气息传来,又似盖过织物,驱走了寒冷,仿佛小时候在父亲的怀里温暖而又舒服,不由得安定下来。
到了刘府前的小巷,刘灵拐了个弯儿,绕到了后门,早有候着的小厮在里面接应,从谢睿车上扶了沉睡的宝生进去,静静送到妹妹宝蝉的宝华斋,刚进院子只见杏仁笼着袖子蹲在在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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