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宝生愣了半响,急道:“所以,你要送我回金陵。”连曜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憔悴道:“宝生,有些事情我不瞒你,上次让你在凤尾山遇险,是我军心不稳,各路势力都想插手东宁卫的军务,我,我有些抵挡不住了。”
宝生嗅出他言语中罕见的无奈和怆然,不似小女子哭哭啼啼的凄凉,大男人的伤悲仿佛秋雨过后的层层凉意,直到心底,参透了倾尽全力后的颓然和意冷。
宝生轻轻靠在连曜胸怀,两人就在城墙上默立直至太阳完全西沉,漠北的黑夜反而不是全黑,有一丝丝的辉蓝,月上中天,星辉四撒。宝生仰望天空,笑道:“那里有流星!”说着赶紧闭上眼睛,虔诚的合十许愿。
连曜低头看见她微微闭着双眸,鼻息随着口中念念有词微微颤动,不禁好奇偷偷凑上去听她说了些什么,宝生呵气如兰:“菩萨保佑,让我和连大哥早日有个孩子。”连曜听得她说尽最后一字,赶紧抬了头,装作看天上的繁星。心头却微热,不由得有些感激之意,这个小女子终于是自己的女人了,不久两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念及此处,连曜又被激发起一腔豪迈之情,紧紧揽住宝生。
待两人回了小院,梳洗睡下,宝生终于忍耐不住:“你打算几时送我回金陵。”
连曜揽着她,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甜香:“就这几天,你收拾收拾,我让连磷亲自送你回去。”“那你什么时候能回金陵?”宝生急道,连曜有些迟疑“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这话仿佛定论,让宝生不安的心如同进了水的破船,霍霍的往下沉。宝生拼命的想拉扯住什么,翻身道:“连大哥,我很想要个孩子。”
这一夜,两人不碰言语,极尽贪欢,纠缠不休,宝生不敢放开连曜,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第三日,连磷如约又赶回榆关郡,连曜都留在院子里陪宝生收拾衣物,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连曜只是看着宝生把衣服拣出来又折好,她穿着家常衣服的样子,恬静中带着股秀美,虽然没有雪烟的惊艳,但五官就是耐看,怎么看怎么好看,只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连曜突然有股想撒手离开东宁卫的冲动,宝生见他傻傻的盯着自己,回头莞尔一笑:“盯着我干嘛。”连曜不说话,眼眸微沉,只是想将眼前之人装进心里最深处。
风雪一程又一程,连曜却不敢远送,生怕送了出去就不愿再回了。宝生打了马车的窗帘,忍着扑面的雪粒子,远远只望见一人骑马立于黑松之下,坚定不移气势万千。
连曜似乎朝自己挥挥手,宝生心头一酸,也挥了挥手,又嫌戴了皮手套碍事,咬了手套脱下来探了身子出去挥舞着皮手套。
连曜见风雪中宝生半探出身段,又没有披上大氅,心疼极了,却死死拽住马缰,来回踱步,不敢促马一步,生怕这一步赶路,就没有再放她走的勇气了。
好在连磷活泼,护着宝生走了一日,晚上在离榆关镇五十里的地方投了客栈,
赵嬷嬷和杏仁折腾了一天,天气又冷,早早就睡下,宝生不想惊扰了她们,抱了铜暖壶一个人缩在被子里面,还是觉得冷,习惯的转了身,仿佛这样便窝进一人的怀抱,这次却落了空,宝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连曜,仿佛要把心都想出来了,想的就想骑了马回去找他。
突然之间,听得外面马蹄喧嚣,店门吱吱呀呀的开启,店老板道:“这位客官,这么晚了可是要房住下?”
一人急急道:“这里去榆关镇还有多远。”店老板小心道:“有五十里路,这种天气白日里走也要一整天。”那人急道:“赶紧给我们的马匹喂饱粮草,给我们一些热的吃食。”店老板小心道:“那还要房吗。”
那人似乎呵斥道:“不要房,我们马上便出发。不要废话,赶紧准备。”
这像是掺着冰渣子的声音把宝生吓了一跳,如此妖魅的嗓子不会有第二人。但此人怎么会来了此处,宝生沉住气仔细辨认,却只是听得店老板咕咕叽叽牢骚去了。
宝生不甘心,便悄悄的起了身,穿戴好了袄子,抱紧了暖水壶,叠手叠脚推了房门,来到楼梯转角处,借着首楼的光往下探望。
只见一行四人围坐一座,锦衣华服,百褶摆裙,肩背飞鱼刀:“档头,刚才我在外面的马厩看到数匹好马,还有一辆轿车,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不知何人来投宿。”
为首之人眼珠一转扫到楼上,这一眼便让宝生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