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共同摸索创想出来的兵阵。只是名字取得俗落,但实则威力巨大。
忽忽北风薄雪中,将士们手足相靠,火铜队在前,步兵在下,骑兵在后,团团圆圆,若遇猛兽,便由火铜手发单威慑,步兵手刃在前,骑兵扑杀在后,配合交错。
大家凝神等候一炷香的功夫,却不见周围有何物进攻。连曜望去左侧的副将郭大明,大家眼神交错间也觉得情况甚为稀罕。
突然一骑绝尘,白帜在寒风中烈烈挥舞,直冲进快马营的侧翼。后面被一群约莫二十只狼群驱逐追赶,再远处还有一对骑兵跟随。
右翼副将不知是来者何人,纵马指挥摆出阵法团团围了上去。连曜等人居于中正,距离侧翼约约十丈的的距离,视野更加清晰,见有一队骑兵不远不近的跟着,却不上前对峙,便欲抽出徐斯函的纵队去探个究竟。
那队骑兵离了大约五十码的样子,只是跟着,既不上前也不紧追,而前面的狼群却步步逼近挥舞白帜的人。
徐斯函请示道:“这人要救吗?”连曜眯着眼睛想了会:“等等,别急着救他,不知此人是不是对方的细作,骗了我们信任,待他靠近了围进阵内,在做考察。”
待得那人近了,连曜用铜镜筒瞄见马背驮着一狭长黑布裹单,随着马臀上下颠簸甩抛,不知何物。连曜挥了挥手,向下传令道:“围了”。
只见右翼鸳鸯单环微微开启,成了个有缺的齿环,那人一马当先,插身之间便从齿间缩马进去,右翼阵队瞬间便合拢成形,火砼队早已半蹲准备,此时便在这回圆的一瞬间,齐声发弹,火铜半刻钟只有一发,但发出后火石剧烈,那狼群毕竟是牲畜,受了惊吓齐齐向后退缩。
骑兵队看得没有机会再下手,忽而奏起狼哨子,呜呜咽咽的飘忽过来,竟指挥着狼群向东面的山脚退去。
从马上跃下一位中年汉子,连曜迷着眼睛不动声色打量此人,短小精干的身材,穿的甚是破烂臃肿,灰色袄子腰眼上的面子都刮破了,棉花挤出了絮绒,脚上套着脱了帮子的长布鞋,只见他身手极其利落飒爽,视四周亮晃晃的兵器于无物,手掌前伸翻转间便抓起副将的领口,拎到面前,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有种御风而行的风骨,却啐了口水粗声粗气道:“这是何人带的营,哪个番号的。”副将当众被侮辱,血气上来,挥手欲招人偷袭。
这人却不惧,黧黑的老脸上调皮一笑,身形闪避,仿佛黑燕在骤雨中翱翔般潇洒,又如枫叶在秋风中扶风般飘逸,足足躲开了十几人的围攻,半脚之间撤回了马旁,解下了马背上的黑布包裹,小心扛着上了肩头,嚷嚷道:“我不是来打架的,这里有伤者受了火伤,赶紧的要医官来治,这伤者是我朝的官员!”
连曜听得如此说话,见骑兵队已经跑远,示意徐斯函的纵队停止追踪回来汇合。
那人急急忙忙飞步近了连曜,连曜还是不动声色,只见此人步伐清奇,肩上打横扛着一人还是不见身形丝毫凌乱蹒跚,心中暗叹,位于马上冷冷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抬头间瞥了一眼连曜,微微一怔,眼中露出半丝奇异的迷茫,随手抹了抹吹乱的发髻,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些掩饰不住的淡淡雅致。
连曜见得奇怪,又仔仔细细打量了此人,确定自己从未见得。两人对峙片刻,倒是那人瞬间镇定下来,也不答话,只是低头小心翼翼将肩上布包轻缓置于平整的地上,一层一层掀开黑麻布,撕却最后一层时候,众人皆吸了一口冷气。
随军的医官听了召唤,已经急急从后首的副营赶了上来。军中士兵枪伤刀伤极是寻常,烧伤也不少见,这医官是服役东宁卫多年的老医生,随身的药囊中也带了不少医治烫伤的草药膏子,早早听得“火伤”,本以为是为火铜之类的击中,此时却见黑布上的人已经遍身焦灼,失去意识,衣衫脆裂,全身无一寸完好肌肤,血水渗出伤口,浸湿了身下的黑麻布,形成一个人形印子。
众人都是行伍出身,于生死惨状都看得多了,但此时猛一见火伤如此严重的病患,也是心有戚戚。连曜又打量了两眼,却越发现伤者面容轮廓有些熟悉,烧焦的外衣边角还有些红色的官袍的痕迹。
那人见医官开始就地诊治,方抬头对连曜道:“暂时不要再向前追击,马上退后三十里先扎驻军寨,伤患需要救治的地方。”带着一丝傲慢的凌人气势,声音冷静而清晰,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连曜素来指挥有方,此刻被人指使起来,众人不由得一愣。那人微微而笑向着连曜说了一句:“你若再向上走,他们便会凿开堰塞的冰川,瞬间灌满河道吞掉你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