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陆续续有人家起来扫撒炊煮,炊烟氤氲了整个镇子。宝生远远望见一人一马石板桥上歪歪斜斜走了下来。待近些了,才看清面貌,普通容貌,胡子拉碴,个子高挑,乡下人的粗布青衣,正是前日连曜扮作的模样。
宝生见了急急跳上前去,拉住了连曜的马绳。这一夜,两人均是经历异常,此时相对恍恍惚惚仿佛隔世相见。想说话,却都不知说什么,竟马上马下的尴尬起来。宝生憋了许久,脸都有些通红,才蹦出一句:“你身上可有银钱盘于我些!”
连曜心中情绪万千,却没料到宝生没头没脑的问这样一句,愣了一下。
宝生说的直接又不客气,那些马贩子奇怪,又见连曜虽然衣着粗陋,但气势不凡,便小声议论起两人的身份。宝生醒悟过来,放了连曜的衣服,小心报道:“掌柜的,你嘱咐我看匹脚力,竟被得我寻得匹好马。只是等你回来瞧定了。”
连曜老远就瞧见宝生和一群人争执,还道什么事情,听得如是说,有些明白,扫了一眼宝生拦下的马,只见通体红棕,十分漂亮,心中也暗赞了下。但是板起脸来,伸手摸了摸马嘴,扯开马唇检查了下牙口。
转头对宝生道:“多少银两。”马贩子见连曜其人,通身有股泠然的气势,不怒自威,竟不敢答话。宝生小心答道:“二两六钱,已经交了半两的定钱。”
没想到连曜甩开马头,冷冷道:“贵了,这马不值地。”宝生没想到连曜如此答复,生怕连曜就此拒绝,心急之下眼圈都红了,连连道:“不贵不贵,这马我养过,十分亲热人,脚力也够。这些哥哥还便宜了四钱。”
连曜瞥了眼宝生,却见她眼下乌黑,似乎也没睡好,但眼圈红通通的,好似只兔子,十分有趣,便继续道:“这马周身邋遢,不是是否生病,我们还要赶远路呢。”说着便拉了自己的马一脚进了前门。宝生只急得眼泪都涌出来。
马贩子等待不及,许老五凑上来道:“这位掌柜的,看你也不是缺小钱没见识的人,这马怎么样,你大概心里知道。我们只说这位小哥和马有缘分,这样,你说个价钱。”
连曜嘴角一弯,回了头道:“二两。多了不要。”许老五斩钉截铁道:“二两四钱,少了不卖。”
宝生眼巴巴得瞅着连曜,不由的伸手摇了摇连曜的衣服角儿,连曜颊上微红,好在有人皮面具罩着,看不出情绪。于是清了清喉咙,道:“大家各退一步,那就二两三钱。”
许老五也是急着出手,道:“如此说定。”说着就要解了马交货。连曜接着道:“等等。”
许老五有些火大了,燥道:“你如何反悔了,都这价钱给你了。”连曜道:“不是反悔,我见这马太脏,想请各位兄弟给马冲洗一下。另外马鞍什么的也太旧,想请问各位兄弟有没有舒适一点的辔头马鞍,这些钱我另算。”
宝生欢天喜地的看着马贩子将龙牙洗刷一番,又挑了一个软皮的马鞍,收拾好了方噔噔回了客栈。想到连曜不知用过早饭没有,又去厨房要了一碗稀饭,一个馒头,夹了点小菜,用案几端了噔噔上了楼。
推了门,却见连曜半坐在床沿,空解了单衫,宝生低了头放了案几,连忙转了脸过去,道:“不知你用了早饭没有,我乘了些上来。你用吧。”
说着就要转头出去,连曜道:“你再帮我端些热水上来吧。”声音疲惫不堪,与刚才的精神完全不同。宝生嗯了一声,便下去要了铜盆,提了壶热水上来。
连曜道:“你帮我绞个热帕子。”宝生冲了热水,叫了帕子提了递了过去。却见连曜肩口露出一处极深的伤口,深及见白骨,血肉凝结十分可怖。宝生心里吃惊,又不想问那么多,于是道:“你受伤了。“连曜嗯了一声,自顾自的撒了些药粉。
药粉撒上,嗤嗤溶在血水里,连曜吃痛,赶紧用牙咬了绷带想缠上。宝生走上前,扯住绷带道:“如何绑的这么粗糙,这还有污血呢。”说着又用热帕子蘸了蘸伤口周围的污物,道:“拿药粉来。”
连曜默默递了瓶去,宝生小心撒了些于伤口处,药粉又嗤嗤融了,涌出些污血,宝生又用帕子搽拭了,再敷上药,如此反复几次,待得药粉不再化成血水,竟厚厚凝结成霜状护在骨肉上,宝生方细细缠上绑带。
两人靠的近,鼻息相对,连曜侧脸看过去,宝生还戴着人皮面具,是个乡下少年的模样,只有眼睛依然灵动,不期然对上宝生的目光,连曜脸上又是一红,清了清喉咙,端正了脸去,冷冷道:“你倒是会施药。”
宝生厚厚缠了绑带,又紧紧接了口子,答道:“前年爹爹被廷杖了下来,一直都是娘亲自换药。听娘说,试了无数次,这样是最好的法子。”
“你心里恨我,为何还帮我施药。”连曜眼鼻相观,直直望着前面的案几。
“恨,恨的牙痒痒。”宝生故意拉紧了绑带些,抽的连曜直哆嗦。“可恨人,并不想伤人。”
连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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