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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亥时了,整个村里只有寥寥几乎人家,点着如豆般的灯火。
而新宅的灯火通明,在这片寂静的村里,就显得尤为突兀了。
海丫头坐在新宅的门边,手里提着一个灯笼,轻轻地抿着唇,将脑袋靠在门框上。
她见叶琼丹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站了起来。
“阿丹姐,爷爷、奶奶、大伯、大姨娘和大表哥过来了,”海丫头不安地说道,“已经在屋里等了一个半时辰了,说是要见你呢。”
“你们用过晚膳了吗?”叶琼丹问道。
“没有,”海丫头摇了摇头,“奶奶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在骂,谁还有心思做饭啊?大家凑活着吃了点桃子,结果,那盘桃子又被奶奶给摔了。”
“我进去看看。”叶琼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叶琼丹进门之后,堂屋里的几个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也没有先喊人,反倒是提过叶清寒手里的饭菜,对海丫头说道:“你先把饭菜提到厨房里,用蒸锅热一下,让大家先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好啊,你个吸血虫!”叶老太太大声骂道,“你和尤月娥那个不要脸的贱皮,联合起来欺负你大伯和我们老两口,你就不怕吃了这些好东西,上吐血下拉稀吗?”
叶老爷子蹙了蹙眉,只因老太太骂得话实在是太过粗鄙,让他觉得颜面大损。
“第一,从来都是大房在主动挑事,我们只是在做合理反击;第二,钱是我们清清白白赚的,就算是买了山珍海味过来,我们也敢吃!”叶琼丹掷地有声说道,“二哥、阿雪、阿海,你们先去厨房吃饭。”
叶老太太被她气得不行,去院子里寻找打人的藤条去了。
叶琼丹不紧不慢地说道:“奶奶,有本事你就朝我身上打,如果你能打得过我!”
叶老太太立刻泄气了,又开始大骂起来。
叶琼丹没再理她,看向了叶老爷子:“爷爷,找我有事吗?”
“丹丫头啊,听说你和县太爷颇有几分交情?”叶老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殷切地看向了她。
“谈不上,只能说我是良民,而县太爷一向对良民的态度都挺好,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叶琼丹抱了抱手。
“丹丫头,你就别谦虚了,”叶奉先有些讨好地笑了笑,“县太爷若是和你没有几分交情,能给你又是送字、又是送匾的?”
“你想说什么?”叶琼丹挑了挑眉。
“丹丫头,虽说现在分家了,但是你爹和我依然是亲兄弟,你依然是我的亲侄女,你不能忍心看着你二堂哥,就这么被流放了吧?”
“我忍心也好,不忍心也罢,二堂哥犯了事,县太爷制裁了他,都是我们该接受的事实,请节哀。”叶琼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可是你二堂哥,你就不能求县太爷通融一下吗?”叶奉先急了。
“你觉得我的面子有多大?整个清河县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事情呢,县太爷三年的任期马上就要到了,你以为他会冒险答应我的请求?这事儿要是被考察政绩的按察使知道了,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叶奉先一听这话,也没辙了。
倒是叶老爷子人老成精,换了一个说法:“阿武被流放,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刑期极长的囚犯,让他顶着阿武的名字,替他被流放?”
“然后再把叶继武放出来?”叶琼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叶老爷子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却还是点了点头。
叶奉先赶紧说道:“爹的主意太妙了!就这么办!丹丫头啊,你也知道,大房现在没什么钱了,求县太爷办事,总得要给县太爷使些银子,你看,这些银子你替大房先垫付了,怎么样?你放心,待我高中举人之后,一定会把银子如数偿还给你的!”
叶琼丹会信他的鬼话?她冷笑了一声,坚定地说道:“银子就不必还了。”
叶奉先笑逐颜开:“还是丹丫头通事理儿,不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吗?”
叶琼丹睨着他,几百两银子?有多少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几百两银子呢!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替你们去办这种事!第一,叶继武那是罪有应得,也没人逼他拾遗不归;第二,咱们三房和你们大房已经彻底断绝关系了,往后,各家自扫门前雪;第三,贿赂官员可是重罪,替换囚犯也是重罪!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可不做那知法犯法的事情!”
“叶琼丹!你当真不顾一点兄妹情分?”叶老爷子板起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