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郑妃仍在声声哭诉着,极尽狼狈不堪的怨妇之态,口口怨着皇上对她不若从前宠爱,郑氏一族忠心耿耿,帮皇上守护江山,郑家的女儿就只得皇上如此薄情的对待吗……
“胡说八道!”皇上勃然大怒,积压已久怒火一次爆发:“朕还没聋没瞎,这江山还是朕的,不是你平远郑家的,不用你来教朕怎么做!”
此言一出,满堂大惊,人人噤若寒蝉下暗道皇上是动了真火,竟要和郑家彻底地撕破脸皮,郑妃更是瘫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一一扫过众人,威慑的目光最后落在郑妃脸上,声音清厉:
“你这些年在后宫的所作所为真当朕不知么?朕不过看在你父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要不然就凭那些枉死的妃嫔和那些还未出世的龙裔,朕就能治你个五马分尸!”
郑妃身子一震,剧烈颤抖起来,皇上的声音还响荡在耳边:
“朕只怕悲剧重演,故玉宁居的恩宠没有记在娇娥房里,玉贵人腹中的孩儿,不是朕的还能是谁的?你口口声声的野种又是叫给谁听的?”
这一下如五雷轰顶,郑妃的身子一下委顿下来,面无人色。一旁的萧曜楠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他垂首默然,一副不动神色的模样,耳边却听向窗外——
飒飒,飒飒。
他仿佛听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声音。
山顶上晨风微凉,雾气缭绕,如梦如幻。
萧曜楠与苏景言并肩而立,俯瞰群山,一者清贵无双,一者云淡风轻。
“王爷步步紧逼,郑家那对父子终于按捺不住,已经有所行动了。”
苏景言淡淡禀道,萧曜楠望向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有景言为本王开路,自是无往不利。”
作为楠王一派的新秀苏景言,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他文人模样,胸中却自有**,在朝堂上配合楠王,一次次打击郑家气焰,更定下妙计无数,推波助澜,一步一步削弱了郑家势力,是个让郑家父子措手不及,头疼不已的狠角色。
“王爷过奖。”苏景言眉眼淡然,不骄不躁,只站在萧曜楠身边,微微压低了声音:“一切均已准备妥当,事成之后,郑家连根拔起自不必说,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龙座上那位?”
虽极力控制着语调,清冽的声音里却还是多了一丝波澜。
萧曜楠苦笑一声,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宫中那件事还是传到了苏景言耳中,这位才智无双的谋士终究过不了情关,虽说放下了前尘往事,却仍是因为君玉怀有龙子,而对皇上失了一贯的冷静。
萧曜楠沉默许久,山风吹过他的发丝,飒飒风声中,他忽然低低开口:
“本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敏钥和本王只差了六岁,本王昔年进宫赴宴,路过云泽宫时,曾看见他一个人安静地缩在角落里,手里摆弄着些木器,听到脚步声时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拾手边的玩意,待看清是本王后,他才讨好地叫了声‘皇叔’,拉着本王的衣袖,央求着要本王别告诉先帝,否则先帝又要骂他没出息了。”
苏景言静静地听着,萧曜楠望向远方,像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
“本王还记得他那时又瘦又小,成天缠在本王身边要听战场上的故事,本王烦了,索性一捞衣裳,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全现给他看,他倒傻了,结结巴巴含着泪花哽咽道,皇叔好可怜,他要去求父皇,再也不要让皇叔去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