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写轮眼在眨眼间又恢复成了漆黑的墨色:“这不是还要来救你嘛。我怕闹得动静太大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我边说边用手背去蹭脸颊侧被拳风破开的擦伤,细小的伤痕在开始愈合时带来细微的痒意。伤处被我用手背来回摩擦了好几次,刺痒没能缓解,反而伤口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起来。
罗西南迪盯着我脸上的伤看了能有数十秒,随即他起身钻出牢房,单手便将我轻松的抱在了怀里。我用两手环住他的脖颈,埋头在他肩上。在罗西南迪看不见的角度,我弯起唇角缓慢的露出了一个清晰的笑。
从船舱最下方牢房离开的这一路我都老老实实的伏在他肩上装鸵鸟,假装不知道罗西南迪使用了恶魔果实的能力让周围静音,就这样顺利的从船尾巡逻海军最少的位置熘下了军舰。
雨势越来越大,罗西南迪在尝试了几次用手来给我挡雨的效果后,他脱下那件漆黑的大衣直接把我裹进了衣服里面。这种羽毛制成的大衣在被水打湿后会紧贴在皮肤上,又湿又重,说实话并不舒服。
可雨下得这么大,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为了避免海军回过神来搜查整座岛,罗西南迪决定趁着这个万籁俱寂的雨夜在海军开始行动前尽早离开。能让军舰停留补给的岛自然非常繁华,海港也停靠着许多无人看守的船。他在港口偷偷开出一艘小型的单桅帆船,借由雨夜作为遮掩,小小的帆船摇晃着驶入了深夜的大海。
我直到被他抱进船舱里才脱掉了那件都快黏在我身上的大衣,罗西南迪甩开衣服,手忙脚乱的在对他而言过于狭小的船长室中翻找出了干净的毛毯和一箱急救药品。
他把我包进了柔软干燥的毯子里,用脱脂棉球沾着消毒水动作轻缓的擦拭起我脸上的伤口。
许久后,垂着眼认真给伤口消毒的罗西南迪才开口无声道:“抱歉。”
“你指什么,是指你希望海军把我从多弗身边带走的事吗?”
罗西南迪豁然瞪大了双眼。
我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对他轻轻的“嘘”了一声。
而后,我弯着眼睛对他笑道:“这样的话,我们扯平啦。因为我也知道你的小秘密呀,罗西。”
我在这种时候突然改变了自己对于罗西南迪的称呼,从“柯拉松”这个代号,再到颇为亲昵的“罗西”,不过此刻,他大概顾不上我究竟如何称呼他了。
罗西南迪的表情几经变动,他颤抖的双唇中最终还是发出了他的声音。
“……抱歉。”他哑着嗓子再一次向我道歉:“我不是想丢开你,只是……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留在多弗朗明哥身边。”
“他
说得对,你是特殊的,惊鸟,与我们兄弟相似血脉与经历的孩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我很害怕你会在我哥哥,在多弗的教导下成为他那样傲慢暴虐,不知善意为何物的怪物。”
罗西南迪说着,又再次用棉球清理起了我身上的其他伤口。平时不能开口说话大概多多少少会有些寂寞,在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我同他对话,他自己便喃喃低语道:“所以我想着……远离海贼团扭曲的教导后,也许你可以拥有不同的未来。”
伪装出的身份还真是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盯着罗西南迪脸上小丑般的刺青,与刺青下和多弗朗明哥有几分神似,我不着边际的想着。
尽管想法和目的都背道而驰,却又不约而同的在将我虚假的身份带入自己的经历。与其说出发点是为了拯救我,倒不如说这两兄弟是在尝试着从那段暗无天日的绝望过去中救出自己。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察觉到我表情的变化,罗西南迪意识到什么,立刻把沾了药水的棉球从擦伤处移开:“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才没有呢,只是擦伤而已,一点都不疼。”我调侃似的在他的大腿上戳了几下:“还不如你踢的那次伤得重呢。”
罗西南迪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消沉下去:“……我很抱歉。”
“那作为赔礼,回去之后我要吃镇上的冰淇淋,你买给我。”
“……嗯。”
“还要红豆糕和布丁。”
“好……”
“而且以后我都要叫你罗西。”
“别被多弗意识到什么的话……也可以。”
“那你以后不会再想着丢下我了吧?”
罗西南迪愣神片刻,时常刻意做出阴郁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有些害羞又近乎笨拙的笑:“嗯,以后不会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我也对他笑了起来。
至此,这场戏剧才算是落下帷幕,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