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清走到门边,示意她噤声,免得被人听见,俞妈妈赶忙又缩回角落里去了。戚妈妈上前打开门,孟楚清走出去,唤那粗使丫鬟仍旧来守门,梅枝赶着上来,道:“五娘子,方才老爷遣人来,请您到西厢房去呢。”
董丽娇的动作还真快。孟楚清点点头,扶了栏杆朝楼下走。梅枝跟在她后面,小声地道:“五娘子,吵起来了!三娘子带着绿柳,冲到四娘子房里,大打出手,众人劝架问缘由,她们谁也不肯说,最后老爷带着董丽娇赶过去,关起房门不知说了些甚么,等到再开门时,就让人来请五娘子了。”
看着样子,是事情已经解决了?既然如此,还叫她过去作甚么?孟楚清满腹疑惑,梅枝却笑了:“五娘子如今是当家人,老爷要罚谁,要赏谁,自然要知会您一声。”
孟楚清赧颜,她是当家人呀,此等大事,自然得到场,居然还疑心为甚么,到底是才上任,还没习惯新的身份。她带着戚妈妈和梅枝来到西厢,孟楚涵所住的西次间里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让孟楚洁主仆给砸光了,孟楚涵漼然饮泣,红杏和江妈妈对孟楚洁怒目相加;孟楚洁看起来已脱力,软软地靠在绿柳的身上,脸上有病态的红潮,所幸泥儿斑尚未毒发,皮肤仍旧光洁,绿柳担忧地望着她,唉声叹气。
因为椅子都被砸烂了,孟振业无处可坐,就站在窗边,正好挡住外头那些探究的眼神。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复杂的表情,有震惊,有痛心,还有失望。
孟楚清察言观色,让戚妈妈和梅枝留在门外,独自走了进去,请孟振业示下。
孟振业身心俱疲,没有多话,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真相讲给她听,然后作出了处罚决定:孟楚涵无限期禁足,月钱罚没;杨姨娘从犯,禁足三个月,罚月钱半年;孟楚洁自作自受,禁足半年,但没罚月钱,大概是为了让她有钱去买胭脂水粉来遮掩脸上的斑;浦氏受了冤枉,即刻放出,但她身为继母,子女发生这种事,亦是她管教不严之过,因而也罚月钱三个月;俞妈妈是孟楚洁的奶娘,帮她端早饭,份内之事,不算过错,无罪释放。
照孟楚清来看,孟楚涵罪不可赦,这样的处罚实在太轻,但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打板子又不合适,除了禁足和罚月钱,好像确实也没有别的惩罚方式了。
她认为这样的处罚太轻,孟楚涵的一颗心却是沉到了谷底,无限期禁足,相当于再没了在人前露脸的机会,将来她的亲事,就只能任由孟振业和浦氏指派了;而浦氏得知真相后,定然对她恨之入骨,孟振业又是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怎会为她的亲事尽心尽力,她的未来,简直一片漆黑。
如果说孟楚涵是对未来感到灰心,那孟楚洁就是彻彻底底地绝望了,她已经知道,不久后,她的脸上就会长满斑点,丑陋不堪,这对于女孩子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将她对未来所有的憧憬,都完完全全地浇灭了。
孟振业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儿,感到迷茫,他依稀记得,不久前他们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怎么突然间就反目成仇了呢?她们姊妹间的不和,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大多数时候,并不在家,自然想不通这个道理,只是徒劳伤脑筋罢了。
孟楚清看看孟楚涵,心里堵得慌,没作过多停留,便向孟振业行礼,退了出去。因见孟楚清心情沉闷,戚妈妈和梅枝颇有默契地都没出声,默默陪着她回到东厢,坐下吃茶。
孟楚清望着手里的茶盏,发了半晌的呆,方才回过神来,带着戚妈妈和梅枝,一起去了厨房。她们三人,乒乒乓乓一阵忙活,将厨房“洗劫一空”,连碗橱都腾了出来。戚妈妈去大房借了马车,将这些物事全搬上车,亲自押着运往兴平县当铺去了。
一切打点停当,孟楚清才叫梅枝去放俞妈妈出来,她自己则亲自去了正房。不出她所料,孟振业根本不在意浦氏死活,关押浦氏的那间耳房,仍旧牢牢锁着。孟楚清取来钥匙,拿帕子使劲儿揉了揉眼角,才把门打开,进去扶浦氏,红着眼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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