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年羹尧连年征战西北,戍守边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你念在昔日同仇敌忾的情义上,网开一面。”
雍正听了这话笑出声来,由衷地感慨道:“朕知道,他是你的门生,又是你在先帝手里提拔上来的大将,这么多年,国舅之于年羹尧如兄如父,朕真是好生羡慕呀!”
听了这话,隆科多惶恐地低下头去。
“皇上,老臣与年羹尧同为皇上的臣子,只想为皇上分忧解难,不敢有僭越之处。”
雍正站起身来,原地走了两步,有些气馁的样子。
“想当初,朕初登大宝,你还在朕面前进言,让朕提防年氏一族,说朕养虎为患,如今,年羹尧羽翼丰满,作威作福,揽势招权,动摇国之根本,你却在朕的面前,替他求情!”
年迈的隆科多用力磕头,伏地不起。
“好人全让你做了,坏人全由朕来当。”雍正越想越生气,疾步走到御案前,抓起一沓奏折,用力扔到隆科多面前:“你看看这些奏章,这上面参他的一桩桩一件件罪行,都是人证物证俱在,朕没有冤枉他,朕就算要杀他,也要杀得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隆科多闭下眼睛,暗暗叹息一声:“皇上,昔日可是他稳住十四王爷,助你一臂之力荣登太极,这些年来,西北边防,固若金汤,靠的又是谁?”
雍正撇了撇嘴,漠然一笑,冷声道:“江山社稷仰仗万民,战场杀敌岂非他一人之功。”
隆科多不再说什么,膝行上前,拱手道:“恕老臣失言,年羹尧之事全凭皇上圣裁。”
雍正松了口气,躬下身想要搀扶起年迈的国舅,隆科多却跪着没动。
雍正挑眉,不解其意。
隆科多道:“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实在无力再为皇上分忧,还请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雍正一怔,松开扶他的双手,慢慢挺直了身板,不悦地道:“国舅啊,你这是在跟朕置气啊!”
“老臣不敢,皇上,老臣如今年迈,腿脚也不利索,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还望皇上成全老臣。”隆科多虚弱地祈求道。
看着他这个样子,雍正有些失落也有些愧疚,半响才低声道:“也罢,朕准了,只不过,朕不放心让你回老家去,朕在畅春园里有一个院子,幽静清雅,最是适合养老了,国舅,从明儿起,你就去那边住吧!”
隆科多震惊地抬起头来,正对上雍正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顿时身子一软,萎顿了下去。
雍正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扬声吩咐道:“来人呐,送国舅大人回府,顺带帮他老人家搬家。”
“喳——!”门外很快奔进来两个身穿黄马褂的带刀御前侍卫,架起隆科多就往外走。
隆科多没有丝毫反抗,直直地瞪着眼睛,像个废人一样,被拖了出去。
雍正良久地伫立在原地,窗外的日光像刀锋一样压在他的眉眼上,他突然闭下了眼睛,不忍再看。
——
送走吕四娘之后,青鸾惴惴不安的站在永宁宫的院子里。
她抬起手扶住心口,感觉到自己如雷的心跳似乎要跳到嗓子眼。
年羹尧,年羹尧出事了。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她又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无论她做什么,都只会火上浇油。
青鸾喃喃地摇头,几不能语。
就在这时,八阿哥福惠忽然从一旁跑了进来。
青鸾看到了儿子,顿时有些激动,赶忙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福惠搂着青鸾的肩,奶声奶气地说:“额娘,儿臣想你了,可嬷嬷们不让儿臣过来看你,儿臣只好偷偷跑回来,儿臣要和额娘在一起。”
青鸾胸口闷闷的,哽咽一声,强自笑道:“福惠,都是额娘不好,是额娘连累了你。”
福惠天真地摇头,摸了摸青鸾的脸庞,呆呆地问:“额娘,你怎么哭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青鸾抓住儿子的手,温柔的将脸庞蹭上去,有些痴迷的道:“没什么,见到了你额娘心里高兴,额娘太高兴了。”
福惠呵呵地笑了笑,扭过头望向一旁:“咦,四哥怎么不见了。”
青鸾一怔,迟疑地看向四周:“弘历,弘历他也来了吗?”
“是啊,是四哥带我过来的。”福惠嘟了嘟嘴,有些孩子气的道:“四哥也很担心你,他说要过来看看你呢,怎么人又不见了。”
青鸾闻言抱着福惠走出了门外,四下瞧了瞧,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许是他将你送到就回去了。”青鸾抱着儿子回到了屋子里,宫女们将糕点端了上来,福惠一边吃一边发出感叹:“还是额娘宫里的东西好吃,福惠就想和额娘呆在一起。”
青鸾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却强自忍住。
“额娘,皇阿玛为何生你的气啊?你哄哄他行不行?”福惠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样子:“皇阿玛昨夜一宿未眠,一直在批奏折,儿臣半夜醒来,看到他还在写东西,他真的太辛苦了,额娘,难道你不心疼他吗?”
青鸾低了低眼睛,心慌意乱地落下泪来。
福惠见状起身,上前用衣袖替额娘拭了拭泪。
“额娘,你们到底怎么了?”
青鸾凝望着自己的儿子,勉力笑了笑,轻声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福惠,你要记得,你是皇上的儿子,你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福惠懵懵懂懂地点头。
“额娘,我都明白,我来看看你,我就回去了,等皇阿玛气消了,一定会让我们母子重聚的。”
青鸾心酸极了,伸出手紧紧抱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