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抱进扶苏的腰,竭力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沉稳的心跳低声说,“看了就讨人厌,阿爹明明也很高大威武,可是阿爹就……我就喜欢阿爹,不喜欢那个男人。”
扶苏轻拍着胡亥的脊背,忽然说:“别以为撒娇耍赖说自己的害怕,今日就能不练剑了。”
胡亥一僵,心中凝聚起来的惊恐瞬间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再也凝不起来了。
他不满的哼了一声,撑着扶苏胸口起身,可怜巴巴的仰视着扶苏,见大哥没有一丁点态度软化的趋势之后,垂头丧气的说:“我去练剑。那……大哥陪我?”
扶苏本想拒绝,可看着胡亥这幅模样,不由得改变了心意,将他抱到一边,起身牵着胡亥的手掌向外走,低声道:“我带你过去,看着你,不准偷懒。”
胡亥憋了憋嘴,却乖巧的点头没有继续耍赖推脱。
扶苏看着胡亥散乱在颊边的卷发,揉了揉他的脑顶,两人相视一笑,但扶苏心中想:回宫之后,该带着他亲自去见见胡姬了,询问一些问题了。
栾提顿带着一行人伪装成的商队离开秦军视线之后,立刻扔下他们杀了商队劫掠的财物,撕掉中原人的衣袍,策马向塞外狂奔而去。
终于走到约定好的山林之中,隐藏好行踪,栾提顿阴沉着面色举起酒囊,不管不顾的狂饮。
为了单于之位,他已经克制自己多年不醉酒、不纵欲,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可今天见过那个孩子,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想要大醉一场,最好醉得人事不省,让自己把一切都忘了。
……他的孩子!桑雅给他生的孩子!
但这个融合了他和桑雅优点的漂亮孩子害怕他,那种厌烦的眼神和闪躲的视线简直让栾提顿心口生疼,恨不得将他一把抓出秦军大营,直接带回草原。
他可以把自己儿子教导成翱翔在草原的雄鹰!但面对那孩子陌生而厌恶的神色,他发觉自己有再多的勇气,也还是转身逃了。
栾提顿不喜欢胡亥柔软娇嗔的神色,对草原的男人来说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可如果这孩子是秦王的幼子,胡亥这幅面貌却反而证明了秦王对他的宠爱――只有全部心思都放在玩耍上,心无挂碍的孩子才会天真无知,才会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神情,才会那么骄纵。
栾提顿觉得憎恨,但却不知道该憎恨谁,他甚至不敢表露出丝毫和胡亥的亲缘关系,能够给强盛的秦国国主当受尽宠爱的幼子,说不定比给自己这个还没坐稳单于之位的匈奴大王当长子要好得多――至少栾提顿觉得自己没有维持胡亥天真的本事。
这样想更令栾提顿感到恼怒,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忽然,一只手拍在栾提顿肩上,守在此处的竭额低声说:“你看到桑雅的孩子了?你的还是秦王的?长得什么样?桑雅的孩子肯定特别好看吧?她可是咱们草原最美的一朵花。”
“我儿子。”栾提顿说着不由自主翘起嘴角,随即他僵住面色,低声道,“不要再对第三个人提起此事,若是不能攻下中原万里河山,他就永远是秦王的幼子。”
竭额一愣,随即扯着栾提顿的衣领,恼怒的低吼:“你这是什么意思?桑雅是我妹妹,你竟然打算让我看着她在秦王后宫里面受苦?!”
栾提顿没有反抗的被竭额压在树上,但他的气势没有丝毫改变,之前的复杂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认真的说:“桑雅生了我的儿子,但她现在在秦王后宫中生活的很好,秦王特意送去匈奴女奴陪着她说话。秦王很宠爱她,能够给她安稳富足的生活,而且,秦王也不知道那是我的儿子,他对胡亥非常好,把他养成了一个不通俗世的天真孩子。”
栾提顿说着神色变回了冷硬,推开竭额的手掌,神色平静而冷酷的说:“桑雅当初离开我,现在哪怕我将她抢回来,我也早已有了大妃,我欠博娜的恩情不能不还,不会让她给桑雅腾出位置。既然同样是跟其他女人争夺男人的宠爱,没有正室的秦王比我更好。”
竭额神色复杂的看了栾提顿一眼,转身离去。
正在讨论秦王嬴政的栾提顿和竭额都不知道,“把儿子宠得不通俗事”的秦王嬴政在一个月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宠儿子没下限的蠢爹。
“阿爹、阿爹,阿爹我错了,你搭理我一声好不好,阿爹。”胡亥迈着小短腿连跑带颠的跟在嬴政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亭廊下,他双手紧紧扯着嬴政衣摆不放。
“去宗庙跪着!寡人不希望你出现在大书房里。”迈步进入书房前,嬴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克制的攥紧拳头,看也没看胡亥一眼,直接下令吩咐。
原本从不管胡亥进出的侍卫立即拦住了胡亥的去路,总是跟着嬴政进出的赵高上前,牵着胡亥登车前往阴森肃穆的宗庙。
qaq始皇帝发火的时候,果然好可怕,我以后做个好孩子还不行么!
其实我怕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