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看画展的时间, 卫斯年的车子按时出现在钱公馆大门外。
钱宝宝早已被周妈带着女佣们将她捯饬了一遍, 提前为此事做好了准备,接的人一到,她就下去了。
这一次她没让冬雪堂姐跟着, 毕竟是两个人的约会, 多带个电灯泡算怎么回事。
办画展的地方是在江城的一处有名画廊, 文人墨客最爱去那里搞活动, 因为大都是文雅之举, 所以一般还挺受上流圈欢迎的, 平时去参加的人不少。
钱宝宝随同卫斯年一起过去, 发现那里的环境果真不错,来往的基本都是高素质的文化人, 氛围清静雅致,置身其中令人倍感舒适。
实话说,对于那些色彩抽象的画作, 她除了觉得好不好看之外, 并不具备多强的审美,反正就当做约会场合的布景, 凑合欣赏一下呗。
不过卫斯年貌似对其挺有鉴赏能力的。
每当看见她盯住哪副画看, 他就会开口为她介绍相关的东西, 对于那些知识点信手拈来,令人惊叹。
“卫先生,没想到你的知识如此渊博。”钱宝宝星星眼地称赞道。
卫斯年轻轻一笑,接受了她的这句发自真心的赞扬, 并矜持地颔首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多了一些涉及这方面内容的书籍罢了。”
“卫先生真是谦虚啊,谁人不知您家学渊源呢。”突然有人凑上来恭维道。
半途被人贸然插话,卫斯年的眉头顿时轻皱起来。
来者本就有心巴结这位家主,虽然冒险搭话,但也不会没眼色到看不懂人脸色,瞧着马屁好像没拍对地方,这人讪讪着立即描补一二。
“这位是卫先生的女伴吧,两位看上去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啊,等到好事将近,不知可否讨得一杯喜酒喝?”
这番话成功让卫斯年消了被打扰到的烦躁,且对于他话里试探的内容并没有反驳,还点了点头应下了。
对方震惊又意外,顿时激动的不行,然后继续寒暄两句,看出卫斯年没多交谈的意思,立马识趣地告辞去了别的地方。
钱宝宝看了眼离开的人,感觉人家走路都带着风,可见心情之好。
“什么好事将近呀,你怎么不解释一下的。”周围没了旁人,她开始翻起刚才那账了。
卫斯年却是十分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结婚是迟早的事。”
“我可没说结不结婚哦,你连求婚都没有的。”钱宝宝害羞地撇过头,说着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卫斯年紧跟而上,在一处供客人体验画画的地方将钱宝宝拉住。
两人一起停下,观看了一会儿别人绘画的过程。
见钱宝宝看的兴致勃勃,卫斯年问她想不想上去试试,钱宝宝连忙摆手,说道自己画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对这方面我是不行的,难道你会吗?”钱宝宝随口说。
不成想,话落的下一秒,只见卫斯年点了点头,表示他还真的会。
钱宝宝:“…………”
钱宝宝:“那来一副?也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墨宝。”
卫斯年没有拒绝,紧接着就脱了西装外套交给她拎着,当真挽起袖口拿起画笔,一边看她一边开始在宣白的画纸上涂涂抹抹,上手很快,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画的是她,钱宝宝不用多想都知道,禁不住脸上微红,更显俏丽。
美人如花,公子如玉,组合在一起再是赏心悦目不过。
于是乎,不到片刻的功夫,这一处的美景就吸引了不少人为此停驻,围过来看人、看景、看那副慢慢跃然纸上的肖像画。
身在人群中心的两位当事人皆是圈中名人,轻易就被众人认了出来,然后又经之前那位得知他们好事将近的老兄那么一宣传,这对情投意合的如花美眷几乎瞬间就被广为人知了,称赞道贺者不知凡几。
就在大家的颂扬声中,卫斯年的画作成形完毕。
一副简单的肖像画,差不多将钱宝宝方才那一瞬间的风姿风采全部定刻在纸面上,活灵活现的特别具有神韵,足以彰显出画作主人的深厚功底。
围观的众人均是看的惊叹不已,本来还想着这幅画会落在谁手,却见作画者停笔后将画收起,转而送到心上人面前,不禁纷纷恍然大悟。
能让这一位亲自动笔作画,最后的成果当然是送于佳人之手。
说起来,这般讨美人芳心的雅事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没那个本事的话,别说给美人画幅画了,说不定连画笔怎么拿的都不知道。
不然,又怎么被称为雅事一件呢。
文人墨客最是喜欢这种调调,所以当钱宝宝羞红着脸接过卫斯年亲手画的肖像画时,他们看着眼前以画传情的场面,禁不住感情澎湃,激动的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像是为这对佳偶祝福。
钱宝宝因此害了羞,卫斯年却不怯,拉着她朝众人微微欠身算是谢过。
他们这样礼数周到,其他人再没什么不好的话可说,全是赞誉之言,甚至还有喜爱写情诗的诗人当场讴歌,过后传为一时佳话。
这佳话之后迅速在圈内外流传开来,最终传进了孙正衍的耳朵。
孙正衍听到后气的那是愤恨非常,但是想理论都没地儿找,更不想去钱公馆低头示弱,那只会让他倍感屈辱。
钱宝妍水性杨花、移情别恋,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子,是钱家欠了他!
他才是最受委屈的人!
孙正衍越想越难受,苦闷憋屈悲愤不甘等等情绪萦绕心头,让他火急火燎的急需发泄一场。
恰逢平时惯爱在夜总会游荡的狐朋狗友来找,拉他一块去放纵一番,于是他这次就没拒绝,半推半就地跟着人踏进了那种欢场。
夜总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最不缺的就是花天酒地的浪子和游离其中钓凯子的舞女,花花世界的酒池肉林就是被他们所撑起来的,进去的人一旦沾上了,不管沦为哪一种,想再清清白白地脱身而出,那是基本不可能。
要说孙正衍以往由于所求甚远,胸中有些沟壑,因此比较爱惜羽毛,对于这些场所能不去就不去,以免因小失大、马失前蹄,影响了他将来的大计。
然而现在前程刚开头就突然遇了阻,且他又不是后来磨练出的心性,所以苦闷之际,被人那么一怂恿,他就欲就还推地踏入了那条道,殊不知在他出现在夜总会的那一刹那,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虽然对江城上流社会而言,这人是众所周知的落魄户,空有家世门第和一身才华,却无半点立足的家财与依仗,譬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那也只是以那个圈层的眼光看罢了。
对于底层的人来说,孙公子却是不仅出身不凡、一表人才,还受到贵人赏识、满腹经纶,前途远大着呢,是他们所能接触到的贵公子中最年轻有为的凯子人选。
因而,当舞女们看到他出现在夜总会时立马就沸腾了,有心往上爬的迅速行动起来,为了一个接近的机会,暗中你争我夺的不要太精彩。
孙正衍很喜欢这般被人争抢讨好的感觉,更沉醉于炫目的彩光灯下,在舞池中肆意挥洒汗水,仿佛满心的烦恼都被甩去了,浑身轻松又快意。
那种舒爽的感觉,好似他已经是翻身做主、功成名就的一方人物。
就如同那位惹人嫉恨的卫家主一般,坐最好的车,享最美的人,身家丰厚,地位非凡,高高在上地俯视人间,看一些落魄子像是在看小丑,丝毫不入眼。
或许是骤然放松之后发泄的太爽了,孙正衍大意之下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疯狂过大半夜后他没能走出来,然后翌日一早在一个小雏鸡的床上被发现,后者已然被他夺去了清白身子,正含羞带怯地求他往后怜惜。
看那意思,小雏鸡失身于他,显然是想跟他回家的。
但是孙正衍没那个念头啊,只想拔掉无情翻脸不认人。
虽说昨晚他和小雏鸡跳舞跳的很欢乐,睡的时候青涩果子的滋味也不错,但她年龄也太小了点,才将将十岁而已。
他若是真将她带回家去,会让外人怎么看他?
钱家那边的关系还想不想要了?
所以人肯定是不能带走的。
而且别以为昨晚他没多少感觉就不知道个中的蹊跷,当时有那么多花一样年纪的美人佳丽在场,若不是有人算计他,他怎么会舍去那些娇花不要,最后上了一个小雏鸡的床呢。
孙正衍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着了道就是,全因为自身魅力太大,惹得小小年纪的花骨朵都心向往之,渴望同他缠绵一回,所以才有了现下这么一桩破事儿。
眼下虽说因此有了点麻烦,但也不算是大事,孙正衍不认为自己摆平不了。
不过是一个夜总会的小小雏鸡罢了,花点钱就能封嘴。
但这次他失算了,人家小雏鸡想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他这个人。
他也不想想,能在一众饿狼口中夺食的人会只是简单的小雏鸡么,人家真实的身份可是有一大堆兄弟干哥哥的帮派小姐!
虽然那帮派只是一群无赖混混组成的末流组织,但防不住人家有那么点人,且不要脸,睁眼说瞎话,道他们大小姐不是夜总会里随便让人碰的玩意,而是有家有户的姑娘,没得让人白白占便宜的道理。
有人撑腰,小雏鸡又辛苦谋划一场,还把清白身子堵上了,没个收获怎么成。
睡了她还不负责?太天真,兄弟干哥哥都出来主持公道哇!
然后,吃干抹净后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孙正衍就被一群黑社会堵住狠揍了一顿,教他做人的同时,顺便让他签了一份限日娶小雏鸡的契书。
孙正衍若是不想身败名裂、前途尽毁,只能吃瘪地按照对方的要求娶小雏鸡,不然江城这片地方,他是别想混了。
也许是没把女人当回事,也许是小雏鸡太合胃口,反正孙公子最后甘愿吃下了这个哑巴亏,被一群人压着简单地拜了堂娶了妻,还让当日拉他去夜总会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做了婚礼见证人。
到此,小雏鸡如愿以偿地登堂入室,终于松了口软了身,转换态度将新婚丈夫哄得五迷三道,揭过夜总会那一茬。
而那些兄弟干哥哥之类也都成了他们自己人。
这么一来,孙正衍算是同样花了点钱,但家里不仅多了个小美人胚子,手下还多了一群手下使唤,外加一笔嫁妆解了燃眉之急,自觉得益不少,对于小雏鸡等人明推暗就地渐渐没了排斥。
只是他又不是没见识的蠢人,小雏鸡那方再好,又怎么能比得上钱家呢。
由于还惦记着钱家权势,所以孙正衍在小雏鸡一事上留了个心眼,虽是被迫签了婚书,但他却没去政府备案,看似在娶妻,实际上是按照纳妾的礼办的。
并且摆酒的时候,他基本没请什么重要人士到场,只拉了几个朋友凑合,真正的态度可见一斑,但却是没让小雏鸡一方轻易看出来异常。
这个时候,江城这边还施行着大清旧例,他说是纳妾也不违法。
到时即便被发现了也无妨,想必那时候小雏鸡他们早就被他彻底收入麾下,闹也不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毕竟以孙正衍的想法来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小雏鸡设计赖上他,他肯收了她已经是负责任的好男人了,还想怎样。
他对此底气十足,却让上流圈的众人当成笑料诟病不已。
精明一场被人算计是一个,另一个还是他明着娶妻、实为纳妾的荒唐之举。
这年代大陆那边已然解放多时,江城这边的新思想新思潮也早已传进来,已经不讲究什么妾啊姨太太之类的,只要有点体面的人家,家中除了妻子外大都不会再置二房三房,真遇到喜欢的话,要么离婚另娶,要么金屋藏娇,哪有摆到明面上让人看笑话的。
而就在这么个大环境下,孙正衍却‘纳了’个小雏鸡,还是被迫的,且被迫之后尝到甜头,看着竟然还挺乐在其中。
即便不讲究这点情况,光是被压着娶了个稚龄新娘一事,孙正衍也妥妥成为圈中笑柄。
虽然他有心掩盖这件事,没看把小雏鸡那帮人都忽悠住,将婚礼办得悄然无声,但仍旧没能阻挡住消息传进上流社会。
没多久,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钱父没等来看好的后生前来服软忏悔,反而听到了这种消息,顿时大失所望,对儿子吩咐道,“他既然有自己的主意,咱们这边就算了,你最近结交的那些年轻人里我看有几个不错的,有机会的话多来往。”
钱志文应声道好,说是抽空会请人过来做客云云。
他也听到最近圈里传言的那些消息了,不禁对之前父亲看好的孙正衍那厮摇头,更是对他做的那些烂事咂舌不已。
你说你去夜总会胡混也就算了,怎么就混到人小雏鸡的床上去了。
真要说起来,那还是个孩子啊,有那么多成年的女人、鲜嫩的少女在,都不够他祸祸的,睡一个孩子亏不亏心。
若是误睡的话,那就把摊子收拾干净,别留人话柄不是。
结果人姓孙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最后还把人偷偷娶回家去了,连人带嫁妆全囫囵吞了下去,吃相忒的难看,跟八百年没见过东西一样,哪里有名门遗孙的风范,活像是个一心钻营着往上爬的心机寒门子,平白叫人看尽笑话。
经此一遭,钱志文瞧着父亲已对那人失望万分,不出意外是不打算再对他资助什么了,往后估计也不会再往来。
他觉得如此撇开关系也好,免得让卫家那一位不高兴了,影响到小妹婚事。
如今钱宝宝与卫斯年郎才女貌的佳话广为流传,再加上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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