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店开了后, 由于有前面摆摊时打下的顾客基础, 店里的生意倒是起步不错,有个好开头。
而且正值私营店陆续在街头开张的时候,群众们为了瞧新鲜也愿意没事到街边的铺子里走一走、看一看, 更别提被钱宝芳精心捯饬过的服装店了。
因此不过小半月的时间, 她的店铺生意就基本走上了正轨。
相比起之前摆摊, 这样开店虽然的确不用再忍受风水日晒雨淋地遭罪, 但也变相提高了成本, 毕竟租金在那搁着, 都要算进所卖的衣裳里, 让羊毛出在羊身上。
但价格不是说提就能随便提的,现在街上卖衣裳已经不是只她一家, 要是冒然提价可能就会流失客户,到时肯定会影响到生意。
钱爸钱妈他们都是多做多卖了几样货品,进而补足租金的损失。
而钱宝芳则打算降低成本。
通过王中华从那边进货的成本就相对比较高, 因为卖货后的利润要分去一半, 相应的她这边的收益就很少,成本也变高了。
所以, 钱宝芳打算取消这种模式, 不用再从南边进货。
但为了紧跟潮流, 她会另外拜托王中华他们每次南下时带些服装样品回来,打算自己根据流行因素设计,再交给县城制衣厂那边批量定制,搞个人品牌。
如此的话, 总体成本上相较于之前的形式降低了一些,店里的服装款式也会同其他店家有所不同,能够保持独特的吸引力。
钱宝芳这般打算好了后就着手实施,开店的同时也不忘参透样品元素,然后根据后世的眼光以及手上做衣裳的熟练经验,进而设计画出自己满意的图稿。
这些设计稿稍后被送进制衣厂那边,对方会根据它做出她所要求的款式衣服。
由于之前的合作,再加上卫斯年的关系,制衣厂那边在没有大单需要赶的情况下也不介意接下她这个小单子。
只是等打着‘芳芳’个人品牌图标的夏装上新后得到大家的欢迎,令人意外地爆火全县的时候,制衣厂那边通过卫斯年找来了。
钱宝芳同专门前来找她的负责人聊了聊,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们是想用我的服装图稿?”
“是的,钱同志,不知你可否将那些设计图卖给厂里?”
负责人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不管是因为爆火的图稿价值,还是看在卫斯年的面子上,对方给与的价格都十分丰厚。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知道这事儿肯定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立马高兴的答应了。
然而钱宝芳并不是只贪图眼前利益、目光短浅的普通人。
比起直接卖图稿,她更喜欢做长远的打算,抓住赚更多利润的机会。
因此,这场谈话到最后的结果是,钱宝芳愿意出设计图同制衣厂合作,但她不卖,而是抽取每件衣服出厂价的千分之八。
也就是说制衣厂每卖出一千块的衣服,需要分给她这个图稿设计者八块钱。
这个价格看起来跟白送也没什么差别了,但钱宝芳有个小前提,要求制衣厂根据她的图稿做出的每件衣服都要在后领内衬里绣上‘芳芳服饰’的个人图标,以示这是她所设计出的服装。
负责人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想法,只道这事儿他不能决定,必须回去和厂长商量后再给具体的答复。
钱宝芳不着急,放人离去后立即行动迅速地去县政府申请注册,将‘芳芳服饰’这四个字彻底变成自家合法的品牌商标。
上头在开放市场时就针对这一块做过条例,但知道或者有这样意识的人不多,所以小县城也一直没有人特地去花钱弄这个。
钱宝芳这次开了个头,再次做了第一次吃螃蟹的人。
作为第一人总是有些好处的,起码她这回的事就被办的快速又高效,顺顺利利地在小半天之内将自家商标牌照拿到手了。
虽然制衣厂那边可能不会那么无耻,但防微杜渐的事,钱宝芳不吝啬于花点钱做了以防万一。
几天之后,制衣厂的负责人给了回音,说他们厂长想请钱宝芳和卫斯年吃顿饭。
国人谈事都喜欢在饭桌上,推杯换盏之中定下合约。
钱宝芳没有拒绝,当天中午就在县城最大的国营饭店里见到了精明和蔼的中年厂长。
双方打过招呼就座,好好吃了一顿饭店大厨的拿手好菜,期间你来我往敲定合作之事。
制衣厂那边答应钱宝芳会在做出的衣服上打商标,而钱宝芳要求的千分之八抽成则被厂长砍到千分之五,不愧是能做到厂长的人,白菜价也要再砍一半下来。
索性钱宝芳的目的不是通过合作揽钱,旨在宣传自家商标,为以后的计划做准备。
两方达成合作意向之后就签订了合同协议。
事情结束,临分别前,厂长老狐狸还笑眯眯地鼓励钱宝芳多多设计图稿,只要是好的,他们厂子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他们要努力为国家经济的腾飞做贡献云云。
前头那些话,钱宝芳听着还好。
轮到后头一些官腔套话时,她就保持微笑默默不语,让卫斯年出头去应付了。
钱爸钱妈稍后得知自家闺女和制衣厂合作的事,特别是了解到那边只要用了她的设计图稿,每卖出一件衣裳,闺女就有钱拿,顿时高兴的不行,比他们自己店里赚了还开心。
“咱家小芳就是聪明,你看中华他们还在忙着开店进货,整天累死累活地南北跑,人黑瘦了不知几圈,咱小芳却已经经营好店子,坐着画画那啥图就能拿钱了,还有人亲自送货上门嘞。”钱妈晚上跟钱爸显摆着,心里美滋滋。
钱爸点头赞同,感慨万千,觉得虽说没生儿子,但生了个有本事的闺女,比混账不上进的儿子好的多,祖坟绝对冒青烟了。
他们两口子的好福气还在后头,肯定不比村里有儿子的人家差。
钱宝芳不知道爸妈这番私下的慨叹,在解决了供货来源之后,她的服装店生意基本已经走到正轨上,并不需要她亲自看着了。
这时候,钱宝芳就想雇个人看店,将自己解放出来做点别的事。
比如关心一下对象,养养花种种草,有空再画画图,小日子不要太悠闲。
自从开了服装店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和卫斯年约会看电影压马路牙子了,都是他抽空过来看她,帮着她忙活一切,毫无怨言。
钱宝芳觉得虽然挣钱很重要,毕竟关乎到她的生活水准,日子过的滋不滋润的问题,但生活中不止挣钱搞事业一项事情,不能让它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空间。
她赚钱是让钱为自己服务,而不是让自己成为金钱的奴隶。
想通了这一点,钱宝芳接下来就在钱爸钱妈不太理解但也不反对的情况下,为自己的服装店招聘了一位店长兼职店员,负责看店招待客人卖衣裳理货等等。
对于她做的这件事,卫斯年举双手双脚赞同并积极响应,所以人也是他找来的。
对方是县政府某领导的远方亲戚,一个丈夫去世需要养独自养育几个家中孩子的乡下大姐,人比较厚道可靠。
钱宝芳看中的是她在县城里谋生过一段时间,已经适应了城里的氛围,磨练的会察言观色能说会道。
关键是人家上过扫盲班,认识一些字,起码算账记账没问题。
有能力,还识字会算会记,钱宝芳没有理由推拒这样的‘人才’,欣然笑纳。
不过到底能不能胜任,还需要试用一段时间。
钱宝芳给了对方一周时间,看做的效果怎么样,之后觉得不错才正式将服装店交付过去。
当然了,她也不是周扒皮,工资待遇定的挺好。
每天看店底薪一块钱,每卖出一件衣服有五毛钱奖励,努力一下,一个月下来算算也有一百多块了。
这钱对比钱宝芳如今赚的是少,但和其他工厂职工每月不到一百块的工资比起来,已经高了很多。
毕竟像卫斯年这样的县政府干部,一个月也才一两百块的收入。
所以帮忙看店的大姐对此很满意,上岗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地迅速投入到工作之中。
钱宝芳暗中观察了几天,瞧她确实做的有模有样,之前考察期间的表现不是装的,也不是那等偷奸耍滑的人,方才放心下来,白天不再过去,只偶尔过去查查账管理一下就行。
其实根本不用她多么担心,对面店里的钱爸钱妈自会帮她盯着呢。
再说人家大姐也不傻,得了这么个好工作,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老板爹妈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自毁前途。
然后钱宝芳就闲下来了,终于可以睡上个懒觉,时不时还能做点新鲜吃食去慰问一下革命同志卫斯年,等他下班后一起逛街约会看电影,感情比她忙碌那会儿更加融洽。
钱爸钱妈虽然心疼闺女额外花钱雇人看店,但对她和女婿这样培养感情却特别支持。
夫妻俩看过一段时间,瞧见闺女比开店忙碌那会儿开心许多,索性也就放开了,觉得这般也挺好。
随着盛夏过去,初秋来到,城东的芳芳服装店经营的如火如荼,衣裳风靡全城。
制衣厂那边在初秋前就接到过钱宝芳的几次秋装设计图稿,做出来后默契地没在县城投放,只要是打着‘芳芳服饰’标签的服装,厂里除了给本地的芳芳服装店供货外,其他的基本全部销往了外地。
王中华他们已经将店铺开了起来,但仍旧是跑南边进货居多。
因为他们的特色就是这个,总有吸引客户的点,能够让他们的店面在一众如春笋般纷纷冒头的服装铺子中占据一席之地。
钱宝芳这边的样品仍然是通过他们捎带,但她会按照件数付钱,比他们卖的单品价还要高,绝对是够意思了。
王中华猜测到她的经营模式,试探着问了后觉得自己是搞不来的,没那个设计天分。
他那群兄弟也不成,吩咐着让他们干活行,但若是叫大老爷们捏着铅笔画什么图稿,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钱宝芳这种和制衣厂合作彼此赚钱互利的头脑,他们模仿不来。
倒是她开店的模式可以借鉴。
不等王中华从中学习管理服装店的经验,钱宝芳趁着秋装上新的功夫,难得从和卫斯年的甜蜜恋爱中抽身,筹备着在城西开了一家同样的芳芳服装店,满足大家无须跑过全城就能买到她家衣裳的意愿。
于是乎,在第一场秋雨落下之时,芳芳服饰的第一家连锁分店开业了。
与此同时,县城周边又落建了几所工厂,像肉食品厂、饼干厂、罐头厂之类的依次在城外落地开花。
这些全是卫斯年忙碌的结果。
在钱宝芳为事业更进一步的时候,他也没闲着,给县里拉来了更多的资金,借助本地的农产品通过工厂再加工做成受大众欢迎的事物,不仅能够满足当地百姓的需求,还可以销往外地甚至全国,以期盘活县里的市场经济。
随着他这般苦心孤诣的努力,县城的经济几乎以肉眼可见地繁荣起来,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得到明显提高。
相应的,钱宝芳的服装店生意也越来越好了,是卫斯年功绩之下的受益人之一。
等到两人都空闲了下来,秋收又快到了。
回村收秋之前,钱爸钱妈将未来女婿叫过来,一家人吃了顿饭,商量给闺女办婚礼的事情。
之前他们已经找人算过良辰吉日,定下了婚期,时间正是在秋收后不久。
以二老的意思,那就是让卫斯年到时看能不能请几天假,秋收后在村里把婚事办了。
县城领个证宣誓词什么的进行一下就成,村里的婚宴酒席是肯定要摆的,怎么的也得请乡亲们见证庆贺一番。
另外,还有京都那边需要提前通知一声。
钱爸他们经过上次卫斯年的介绍,也知道搞研究的那些高人一般都忙的没啥时间,亲家夫妻俩对儿子貌似也不太关心,到时结婚来不来现场无所谓,但总得表个态出来,不然他们闺女进门成啥了。
卫斯年一一应着,很快就给在京都的父母去了信,直接发的电报,在这个时候最是快速高效。
当天发,当天就得到了回音。
卫家爸妈的回信是全凭卫斯年自己做主,表示夫妻两个现在全都正忙着研究项目为国家做贡献,几年内没一个能脱开身离京外出的,因此麻烦亲家这边帮忙置办一下,届时他们人来不了,但一定会寄来聘礼和东西以示歉意等等。
钱爸钱妈看了这回信时再次一言难尽,愈加觉得女婿就是那被不靠谱的爹妈放养在外当野草长的小可怜,太惹人心疼了。
亲家两口子愿意放权让他们这边置办婚事是挺好的,但人家对儿子也太不重视了点吧,瞧着心里眼里都是研究,孩子都撩开手一点不管。
“不是他们不重视这事儿,不愿意过来,极有可能是出不来,据说有些研究把的特别严密,进去了就轻易不放人的,还请叔婶见谅介个。”卫斯年讪讪着为自家父母说了句公道话。
钱爸钱妈连忙摆手,心知亲家那两人是干大事的,不来就不来吧,只要诚意到了就行。
“那边既然没意见,咱就按照这里的风俗来办事儿了?”钱爸最终确认道。
卫斯年欣然点头,没有一点意见,全凭二老安排。
钱妈顿时一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当即欢喜地提醒说,“好孩子,还叫叔婶呢,该换个称呼啦。”
卫斯年看了眼没反对的钱宝芳,立马应声笑着喊了声爸妈。
钱爸钱妈哎哎应着,高兴的满面红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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