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莺叫了，灾难来了

火神站在距离黎明等人所在的队伍，一百多里外的一个山头上，静静地看着这个如潮流一般的队伍，穿过这块古老的大地，面色神情很复杂，有些感慨，有些释然，同样有些意味不明。

    火龙站在他的身边，同样看着这一切。过了良久，火龙有些不解地开口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吗？”

    “如果不这样的话，你还能够想出别的解决办法吗？”火神问道。

    火龙沉默。

    确实。若是之前他们与混沌一族、与黄家对抗的话，可以说是为了争夺这个世界的资源，这个世界的统治权，可如今，在天下归心的时候，他们再与其叫板的话，就相当于与这个世界的人族叫板。

    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可是他们宰杀了我们火凰一族的长老。”火龙从一开始便对黎明没有什么好感，眼看他们有可能真的会离开这个世界了，自然更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现在的他，是做梦都想要把黎明杀之而后快。可眼下，在各方面力量的压迫下，往常他以为能够借助的火凰一族力量，在此时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就连火神做起事来，特变得畏首畏尾。

    他就算是再如何笨，也绝对能够猜测出眼下的情况。

    除了这个原因不提，堂堂地藏王和佛主分身的天籁，也绝对不是他们这种区区一个人族能够得罪的。且有消息传来，祖魔和九死妖王又被那个女人和地狱统领缠住了。

    “神魔之井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火神突然开口道。

    “还是老样子，一切如常。”火龙提到这里，也显得有些怅然起来。

    神魔之井下的地图碎片，乃是他们眼下能够掌控在手中的最后底牌，但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情况也绝对会向颠覆性的方向发展。

    这不管是他，还是火凰一族的任何一名成员，都绝对是不愿见到的局面。

    而眼下在黄家山寨中，黎明等人再度汇聚一堂，商量起接下来的路程。

    只不过相比起以往的会议，因为上一次王燕在那对付火凰一族的计划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才智，使得她在这种场合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按照地图显示，接下来，我们便要进入一片迷雾笼罩的森林地段。因为往日里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一定要嘱咐每一个人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黄龙展现出一张地图的绘本，指着其中一标有森林图标的地方，对着众人说道。

    黎明微微蹙眉，道：“不太好的传言？”

    “我听说曾有神罗巅峰的强者在那片树林中渡劫失败，随后便化作了这样一片森林出来。”黄龙说道，“在那之后，这森林中，便会出现一些莫名的事情。比如不管是人，还是兽，进入之后，便再没有可能走出来。就算是随后被发现在森林的边缘，便成为了一具骸骨。”

    听到黄龙的讲述，黎明的心不由得咯噔地跳了一下，虽然眼下的他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其修为也到达了地罗初期，但神罗巅峰，能够冲击那修罗境的存在，依旧是让他恐惧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最怕的不是死缠烂打的敌人，而是不知身在何方的敌人。

    原沉吟片刻后，开口道：“那是不是说，我们应该先派人前去探路？”

    黄鹤点点头，看向黄龙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和爷爷事先便商量过了，先去探路，然后根据里面的情况，再制定出合理的解决方案，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我们此次所要想的，只是前去探路的人选。”

    黄鹤的话音落下，场上陷入短时间的沉寂状态。

    自从走上这段路开始，不管是防御和打探消息什么的，每人都有各自的任务要做，正是因为这种分工合作，才使得他们能够安稳地一路走到现在。若是此刻要从其内抽调出人前去探路的话，很多环节就会发生变动。

    这需要考虑到许许多多的问题。

    “就让我去吧！”黎明突然开口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反对。

    “那我也去！”古小羽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

    见依旧没人插话，黄鹤说道：“按照计划，一人打前锋，一人打探消息，一人殿后，若是有意外的话，殿后的那人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出来通知我们，然后我们去救援。所以，对于最后的这人，其感知能力一定要超乎常人才行。”

    “那就让心心去吧！”王燕轻叹着说道，“心心的双眼虽然不是玄冥之眼，但其观察能力也绝非一般的能力能够比拟的。而且我担心，在那样的一个大凶之地，有可能存在一些本应该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对于黎明等人，自然不是担忧这样的东西存在，让他们忌惮的是，这样的东西会潜藏在那种大凶之地，有可能会引出更加凶恶的东西。

    而心心的幽冥之眼却恰恰是为了观察到它们的存在而生。

    黄鹤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见没人有多余的意见，便总结道：“那便这样了。”

    他看向王燕说道：“麻烦你回去的时候，喊心心一声，让她过来和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王燕点点头，转身离去。

    众人也很快纷纷散去。

    待到这时，黄鹤似笑非笑的目光才再度落到黎明的身上，使得黎明浑身一阵不自然。黎明忍不住回头瞪了那黄鹤一眼，黄鹤才最终安分下来。

    心心没过多久，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商量好行动计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时间则定在第二天早上。

    黎明和黄鹤打算去找个地方喝酒。古小羽和心心各自散去。

    “正所谓红颜祸水。自古以来，很多人物都败在了女人怀里，兄弟，你要小心了。”黄鹤一边走，一边拍着黎明的肩膀说道。

    黎明露出些许苦笑，没有答话。

    两人一路前行，一直走到那迷雾笼罩的森林不远处停下。

    黎明望着那森林，一眼望不到头，这四周覆盖的面积也是极广，这样的情况，若是绕道的话，确实十分得不划算。但黎明左看右看，从其表面，确实是看不出那森林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你爷爷的口气，他似乎很忌惮这里？”黎明选择了旁边的一块大的岩石坐下，然后仰天喝了一口酒，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神罗巅峰的强者，我想若是我有那个能力的话，也一定会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黄鹤在黎明身边坐下，同样喝了一口酒，用带有浓郁酒气的话说道，“当初爷爷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消失在了这片树林当中，而爷爷则是亲眼见识过他们在他面前如何‘消失’的。”

    黎明哑然，难怪这黄鹤从来未曾提及过他的父亲，而黄龙也从未提及过。

    “其实我知道的东西也很少。”不知为何，黄鹤今日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往常酒量并不逊色于黎明的他，一缸酒下肚，脸颊竟然出现了些许的红润，“那个时候，也是他们独自开始探寻走出这个世界道路的时候，可却一直止步于此。自从爷爷从这里回去之后，对在此地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我只是在爷爷酒醉的时候，隐约听他提到一个东西。”

    “什么？”黎明追问道。

    “夜莺。”黄鹤答道。

    “夜莺？”里面那个微微诧异。

    在这个世界，黎明除了终日打交道的灵兽、凶兽，还有便是近几日所见到的蛮兽，再很难见到一种正常的动物了，但在此时，他却是听黄鹤提及夜莺。

    难道说这片森林中还有夜莺？

    再或者说，当初的黄龙、以及他的父子，在这里见到夜莺之后，便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吗？

    “夜莺叫了，灾难来了……”黄鹤醉眼微醺，看着那被迷雾笼罩的森林，淡淡地道出这两句话。

    ……

    ……

    黄鹤最终还是醉了，黎明将他扛回他的房间，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在院子门口，他诧异地发现，古小羽和心心竟然在院子门口等他。

    只是远远便见到这两人不言不语的样子，两者相处似乎并不算是和睦。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休息啊？”黎明仰天看了看今晚黑漆漆的天空，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湿润，料想明日有可能没有什么好天气。

    “我来找你商量一下明天行动的事情。”古小羽首先开口道。

    心心看了古小羽一眼，但黎明分明感知到，虽然古井无波，但却随时有种一触即发的意味，当初那王燕说过，她不会要什么名分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了不妙，她的想法，毕竟不是心心的想法。

    心心面色冰冷道：“我也是。”

    黎明轻轻一笑，然后从她们中间走过，向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外面天凉，还是进屋再说吧！”

    “好！”古小羽是那种一开始接触会觉得冷若冰霜，但一旦融化了她的心，她就会成为一不折不扣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当即伸出芊芊玉手，将黎明的左臂抱在了怀中，跟随其一起前往。

    在黎明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边的心心不甘示弱，脚下突然一崴，就要摔倒的时候，黎明赶紧将其搀扶住。

    在这一回合当中，古小羽被完败。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不用多说，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二女争来争去，黎明恍惚间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小魔女几女折腾在他身边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她们现在还好吗？

    在半徒子的神识世界里时，黎明还有些放心，毕竟曾经红酒说过，神识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比起现实世界当中要快了许多，短短数个呼吸，那里面有可能已然过去了百年。但自从到达饕餮肠道里，甚至后面的九府地，黎明却是不清楚，他所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后，在外面的世界，究竟又过了多久。

    不过相比起来说，黎明还是有些稍稍安心的是，毕竟，当他再度回到这饕餮肠道里时，这里还一切平静如初，这至少可以说明，那半徒子和吞噬老祖的大战还未结束。

    他只要赶在其大战结束以前出去，局面已经都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的。

    古小羽和心心在黎明身边差不多折腾了大半夜之后才离开，黎明这些时日来，确实也是劳累至极，在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两尊大神之后，黎明也舒展身肢，倒在床上便睡去了。

    太久没有如此惬意地睡过一个好觉，黎明几乎就是头刚刚沾在枕头上便失去了意识。

    这一宿，他做了许多的梦，但大多都是一些不连贯的片段，这些片段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最终停顿在当初读取那天灵魔女记忆时，所见到的人影。可即便是这样，黎明终究还是未能够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修为越高，实力越强，睡眠质量也就愈加得好。

    在前一世的时候，不管是看什么武侠电视剧，还是看小说什么的，说得好像里面的人物几乎都不用睡着什么的，就能够神采奕奕的。其实到现在，黎明才发现，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看上去像是没有睡觉，实际上，是有的。只是实在是太短，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达到普通人好几小时的正常睡眠。

    就比如黎明现在，就算是眨一下眼，便能够在眨眼的瞬间，让身体进入一种高度睡眠的状态，达到普通人两三小时的睡眠质量。

    待黎明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坐在床沿边，他的眼前不断闪现在梦中回想起的那个人的人影，或许那个人便是他……

    黎明深吸了一口气，摈除这些杂念，整理了一下行装，便准备出门。

    而打开门的刹那，黎明却是惊了一跳，古小羽和心心不知何时早已等候在了他的门前，见到两人依旧水火不相容的样子，黎明不禁哑然失笑。

    黄龙和黄鹤前来送他们。

    黄龙将一个荷包塞在黎明手中，告诉黎明：“遇到危机的时候，便打开。”

    黎明不知道这黄老爷子什么时候，也爱玩起了这种别人玩烂了的狗血游戏，但却也不好拒绝，所以也就手下了。接下来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路默默地将他们送到了那迷雾森林的边缘。

    临别前，黄龙对黎明三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切记，一切都不可逞强，适可而止便行。实在不行就撤退出来，我们再想想其他的途径。”

    有了昨晚与那黄鹤的交谈，黎明对黄老爷子的这番话自然是有了一种更深层面的理解。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

    转过身，和古小羽、心心对视一眼后，见到两者已然准备妥当，便毫不犹豫地向那迷雾森林中冲了去。

    进入树林之后，黎明当即便将镇魔宝塔和两极剑祭出，同样将菩提树撑了起来。让一代大帝后人都如此忌惮的地方，黎明自然也是不敢松懈。

    而古小羽紧随其后，将神识扩散到了一个极致，她手中的莲花散发出五彩的光芒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心心则拿出他们早已准备好的红线一路延伸，这是作为他们撤退的保底砝码，一旦有危险，按照这红线延伸的方向便能够撤退出去。

    当然，为了预防一些意外发生，这绳子是交给地藏王特意炼化出来的，其坚韧程度堪比那捆仙绳，就连两极剑都无法将其斩断。

    三人之间相隔都不远，即便在这迷雾当中，单凭肉眼便能够看清对方的身影。

    只是走在最前面的黎明并未行出多长时间，最终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古小羽问道。

    黎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开身形，使得古小羽能够看到他此刻看到的一切。

    而当古小羽见到黎明眼前所见到的一情景时，不由得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鬼怪趴伏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

    出于警惕，古小羽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这里四面八方都有鬼怪向他们爬来。

    一般情况下，除了在地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鬼怪即便是存在，也不会轻易现出身来的，但此时却是有如此之多的鬼怪群居，由此可见，此处阴煞之气的浓郁达到了怎样的一种地步？

    黎明和古小羽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使出了各自的攻击手段，对向了那些鬼怪。

    一时间，血腥和阴煞充斥在整个空间。

    这其中，跟随在最后面的心心看上去最无防御能力，不少鬼怪都蜂拥向她冲去。可就在那些鬼怪欲要攻击到心心的时候，一道道凌厉的气息突然从心心的身体里喷薄而出，然后化作千万道剑影，刺向那些鬼怪，使得那些家伙没有了半点的还手余力。

    而这些鬼怪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愈战愈勇，更加多的鬼怪向心心冲了过去，但最终都无一例外地变成了那剑影下的亡魂。

    一道寒意，突然在黎明心头生起，紧接着，原本正在与那些鬼怪激战的两极剑也骤然停住了，剑尖直指一个方位。黎明向那边看去，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向他们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阵“咕咕”的夜莺叫声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