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壶口对着嘴巴倒了半天也不见滴下半滴水来,便有些恼火地扔了水壶,怒吼道:“通讯员!通讯员!”
距离梁邦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忽然动弹了一下,缓缓地直起腰来,那是个年轻的小战士,脸上的稚气仍未脱尽,小战士的两眼看起来茫然无神、浑无焦点,看来是被巨大的爆炸给震傻了。
“团……团长,我在这儿。”
梁邦又干又涩,吼道:“给老子去弄点水来。”
小战士答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随便选一个方向就蹒跚前进,但走着走着,他便骤然停了下来,茫然的目光开始变得清晰明亮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变得呆滞起来,仿佛,他看见了一头最最可怕的怪兽……
“团长!”
小战士低低地惊呼起来,极力压抑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恐惧。
“怎么了?”
“有敌人,很多敌人。”
梁邦一顿,迅速抄起甩落在地的鬼头刀,一个弹身就跃上堑壕,游目往山下看去,一看之下顿时也傻了。只见几千米远的山下,黑压压的一片的俄国人正像蚂蚁一般汹涌而来,乖乖,这规模少说也得有好几千人……
梁邦使劲地将帽檐压低又抬高,借这动作极力掩饰心中的恐惧和震惊!但一切的杂念最终只转化一句简短的命令。
“弟兄们,老毛子又上来了,准备战斗!”
大约有十几个战士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簇拥到梁邦身边,每个战士脸上都流露出决然的神色,显然,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已经知道,这次,是绝然无法幸免了!该是为国捐躯的时候了,作为中国军人,历来只有战死的英魂,从没有投降的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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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达城内,师指挥部大院。
许汉文正在给最后参战的“总预备队”进行战前动员,所谓的“总预备队”其实就是直属师部的勤杂人员、医务人员、通讯人员以及师部参谋人员等等,稍有战斗力的师属警卫连,早已经在昨天投入二号阵地了。
“兄弟姐妹们,腾达战役已经到了关键时候,现在就是比谁的气更长了!”
许汉文的身板挺得笔直,严格的军校训练以及长达数年的军旅生涯已经将他彻底锻炼成一位铁血的军人,一切军人应有的品质在他的身上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来腾达之前,我向司令和参谋长打了包票,只要我许汉文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腾达落入俄国人手里!远东,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中国人的领土,兄弟部队以性命为代价夺回来的国土,绝不能从我梁汉文的手里再丢掉。”
“不想上战场的可以离开,我可以立即安排你们向后方转移,谁都有选择生存的权利,战后我也绝不会秋后算账!”许汉文眸子里露出森冷的杀意,“愿意留下的,就跟我许汉文上前线,用刺刀捅、用牙齿咬,用胸口堵枪眼,就算天塌下来也给它顶回去!”
“总预备队”的成员被许汉文一席话煸得群情激愤,许汉文一声令下,这些素未上过战场,甚至只经过简单射击训练的战士们就像出匣的猛虎,嗷嗷叫着冲出了师部大院,他们有的抡着木棍,有的扛着马刀,甚至还有医务人员居然提着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就上了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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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达城侧后,一处隐蔽的山谷。
并不茂密的树林里潜伏着黑压压一片中国大兵,趴在最前面的两名军官赫然就是整编第十三师的师长张运兰以及参谋长谭绍光。
“师长,该出击了!”谭绍光明显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再不出兵第四师就完了。”
“再等等。”张运兰沉静似水,“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谭绍光急得青筋直跳,急道,“俄国人眼看就要冲上一号阵地了,一旦一号阵地有个闪失,这个责任谁承担得起?”
张运兰不为所动,沉声道:“我是师长,一切后果自然有我承担。”
谭绍光道:“师长,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运兰凝听着前方传来的隆隆炮声和隐隐枪声,沉声道:“当俄国人以为胜利在望,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
谭绍光道:“可每拖延一刻,四师的伤亡就会加重一分。”
张运兰沉声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我考虑的只是以最小的代价杀伤最多的敌人!仅此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