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甲胄摩擦和厚底的皮靴踏在走廊地上发出的回声,房门先是被轻轻敲响,随后打开。看着站在门口的马克西米安,伦格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和之前虽然健康但是却略显单薄的外表比较起来,马克西米安显得健壮了许多,在北方草原上两年的经历让他看上去显得比之前更加稳健,那双深栗色的眼中透出的已经不再动辄激动的兴奋,而是一种凝重。
不过当看到伦格时,行省总督有那么一刻依旧无法抑制心中的激荡,他几步走到皇帝面前向伦格低下头,同时嘴里夹杂着喜悦恭敬和谨慎的恭声说到:“陛下。”
“我的朋友,”伦格向马克西米安伸出两臂,他走上去几步紧紧拥抱马克西米安,同时激动的用力拍打着自己这个前任书记官的脊背“马克西米安,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巴尔干山里迷路了呢。”
“请原谅我没有能在您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您任何帮助,”马克西米安低着头向伦格说到,他的声音里透着浓重的歉意,当他抬起头看着伦格时,脸上更是浮现出难掩的歉疚“当听说您一个人带着军队与十字军作战时,我真为自己感到惭愧。”
“不过你能来就好了,而且我相信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伦格用力按着马克西米安的肩头“我们已经有很多时候没有见面了,不过我想我们聚会的时间还是不够,大概你已经接到我之前下达的命令,前恰纳卡莱要塞的法兰克人必须尽快解决,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有效的震慑整个欧洲。”
说到这里,伦格低声对马克西米安说:“在这之后我会派你去做另外一件事,那时候可能我们要有更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其实如果之前你能尽快赶到,也许我已经派你去办那件事了。”
“陛下,看来我有必要向您建议应该修建一条从君士坦丁堡通向北方行省的道路,”马克西米安脸上略微露出苦笑“从接到使者的来信到带领军队出发,我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可是在路上我用的时间足够返回圣地了。”
“我知道马克西米安,修建道路并不止是北方行省的事,说起来我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按照这个计划,也许要很多年之后,甚至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它彻底完成,”伦格揽着马克西米安的肩膀走向桌旁“我已经决定在整个罗马建立如同马克西米安大道那样的完善体系,也许这个任务依然要由你来完成。”
“陛下,您是说要在整个罗马帝国修建马克西米安大道吗?”马克西米安愕然的看着伦格,他原本尽量保持的矜持在这时似乎就要荡然无存,因为激动他的鼻孔微微扇动,眼睛中透出的喜悦和渴望在这一刻让他再一次变回了那个当初跟随在伦格身边的小书记官。
“对,如果说从考雷托尔到博特纳姆修建的道路只是一个准备,那么这一次我们无疑是要做出一个创举的,”伦格笑着说,他一边示意马克西米安跟着自己走到桌边,一边从桌上众多各种手稿地图当中找出一份递给年轻的总督“看看这个,只要这个计划实现,我们两个人都至少能在未来的史书上留下令人难忘的一笔。”
马克西米安尽量压抑下心中的激动认真看着,当他看到在地图上标注出的一条条线段,和一些他曾经在修建考雷托尔的“马克西米安大道”时皇帝就曾经给他做出的道路上各种枢纽和城镇的标志时,他的脸上不禁因为激动而透出一丝涨红。
如果说从考雷托尔通向博特纳姆的那条道路的修建,是让马克西米安从一个简单的书记员跃身为伦格身边能够与那些将领属下相比的人物,那么他知道,当地图上的这个宏大的计划完全变成现实的那一天,就会如同皇帝所说的那样,他的名字不但会在罗马,甚至可能会在未来任何一部史书上得以流传。
“陛下,这是我见过的最宏大的计划,我相信即便是和凯撒,君士坦丁大帝或者是查士丁尼皇帝的功绩相比,也不会有任何的逊色,”马克西米安看着地图轻声说着,他的眼睛顺着地图上的那些图线不住移动,似乎隐约已经看到了一幅壮观的画卷展现在他的面前,他微微喘息着,然后在好像做出某种决定后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伦格说到“陛下,请您把这个荣誉奖赏给我,而我会给您足够多的报答。”
伦格没有在意马克西米安那种奇特的表情,虽然修建一个覆盖整个罗马,进而最终成为连通东西方的交通枢纽的庞大道路体系的计划已经在他的心中酝酿很久,不过这个时候伦格真正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他示意马克西米安绕过桌子来到他的面前,在认真的看着总督的脸一会后,伦格缓缓的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看上去刚刚写好的文件,递给了马克西米安。
“这个计划需要的时间太久了,也许真的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结果,不过在这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望着马克西米安随着读着文件上的内容脸上渐渐露出凝重,到了后来甚至震惊的神色,伦格神情平静的等待着自己这个前任书记官的反应。
那份文件上记录的,正是之前伦格在洛滕索堡教堂里所做的公开祈祷的内容,在这份已经被伦格命名为“洛滕索堡宣言”的文件中,他的那些话被忠实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陛下,请原谅我没有完全明白您的意思,”马克西米安的呼吸略微显得有些紊乱,他先是伸手拿起桌上伦格事先让人为他准备好的葡萄酒呡了一口,接着好像依旧觉得口干舌燥似的,一口把杯中的酒水完全喝光“陛下,在您的这份祈祷词中说,即便是异教徒也会应该得到上帝的恩泽,而不论是敌人还是上帝的子民,都有着获得救赎的权力,陛下,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当初誓死守卫圣地又是什么?那么多人为了光复耶路撒冷而牺牲的壮举不是完全毫无意义了吗?”
“不,马克西米安,那些血没有白流也不会白流……”
伦格轻轻摇头,他转身走到窗边,看着教堂山下影影绰绰闪动的火把和洛滕索堡外点起的灯光,那是马克西米安带来的北方军团,按照伦格的命令,他们第二天就要赶赴前恰纳卡莱,而更远的目的地这时也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
“马克西米安,就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们曾经一起在耶路撒冷流血作战,很多人为了保护那座城市付出了生命,不过圣地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说耶稣基督为什么告诉我们,那里是人间的天国?”伦格背对马克西米安轻声问着“我们,法兰克人,还有萨拉森人在那里相互交战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难道是上帝希望我们做的吗?上帝不是世间所有人的创造者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萨拉森人难道不是同样由上帝创造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异教徒是由谁创造的?难道还有另外一个造物者?如果那样,上帝又是什么?!”
“陛下!”
因为站起来时的激动撞翻身后椅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马克西米安瞠目结舌的看着伦格的背影。
一时间他的心头一片混乱,既觉得必须反驳这种可怕的言论,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惶恐的看着背对他的皇帝,许久以前曾经在祈祷者圣殿的书房里看到过的那些伦格手稿里已经隐约透出的内容再次出现在他心头,不过现在的皇帝显然已经比那时更加直白,也更加强大,这强大甚至已经可以让他用这种质疑般的方式,去自己诠释心中对上帝真意的理解。
“马克西米安,在解决了前恰纳卡莱要塞之后,我已经决定不再让你担任北方行省总督,”伦格转过身忽然说“不过虽然我更希望你能尽快开始实施我们的道路计划,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相信在所有人中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伦格说着缓缓从桌角拿起了一个封得很严实的木匣,看着这个外表没有任何花纹的朴素木匣,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柔情。
“我将任命你为罗马帝国驻守圣地的骑士团分团长,我们要在被烧毁的祈祷者圣殿的原址上重新树起圣十字旗,要让祈祷者们重新走进神殿,而救赎骑士团的耶路撒冷分团也将重新在圣地宣誓誓死守卫耶稣基督用生命为世人创造的天国。”
“陛下,您要重新东征圣地?”马克西米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伦格,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一时间无法开口。
“应该说是遵循上帝和基督的意志去寻找圣地。”
伦格向马克西米安淡淡的一笑,他这时不由想起了几十后德意志国王腓特烈二世那对耶路撒冷神奇的“拜访式征服”,虽然那次所谓的征服带来的结果是腓特烈二世彻底得罪了梵蒂冈而被扫地出门,但是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持续百年的对异教徒的东征开始完全摆脱了梵蒂冈教廷的掌握,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随着来自东方草原的蒙古铁骑卷来的征程,法兰克人和萨拉森人之间,出现了一种时间漫长的微妙关系。
对于罗马来说,这种微妙关系自然并不是好事,这让那些西欧各国在未来面对奥斯曼帝国对罗马的蚕食时不闻不问,最终坐视东罗马这个千年帝国的灭亡。
不过,如果这种与萨拉森人间的微妙的关系首先是由罗马来建立呢?那么在奥斯曼人还没有崛起的时候,罗马将会尽早摆脱与萨拉森人之间常年的战争,而在十字军损失惨重铩羽而归的情况下,随着罗马乘机向欧洲甚至是梵蒂冈施展影响,完全能够消弭的第四次东征对罗马造成的灾害,也足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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