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接了过去。
“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没有?”见王洵和宇文至不肯听话,周啸风继续喝斥。胯下坐骑片刻不停,超越二人,直扑第四名全身包裹着黑衣的大食恶客。
王洵和宇文至相视而笑,一个转身去收拢从沙丘上冲下来的自家队伍,以免部族武士们杀得兴起,打乱了周啸风的部署。另外一人则手挽角弓,盯着周啸风的两侧,以免主将真的受到敌人的夹击。
身边没有了自己人抢功,周啸风手脚放得更开。九耳八环刀抡得像风车一般,“哗楞楞”“哗楞楞”一刀一个,将试图拿下自己的两名黑大食国恶客接连剁下坐骑。
只可惜他还是没有过冲锋陷阵瘾的机会。眼看着自家弟兄被九耳八环刀连人带兵器劈成两段,处在第六位置的黑衣大食国恶客早就落了胆子,“魔鬼!”他大叫一声,拨转坐骑就逃。迎头正遇到转回来的李元钦,被对方一槊刺于马下。
眼睁睁看着对方只有四人,却将自己这边十几个同伴纷纷杀死,其余麻羯族武士和来自黑衣大食恶客吓得魂飞魄散。“鬼啊!”有人惨叫了一声,拨转坐骑,带头向战场边缘逃去。剩下的人立刻崩溃,顾不得再跟周啸风拼命,纷纷拨转马头,四散奔逃。
到了此刻,哪里还有逃生的机会。早有飞龙禁卫和大唐边军围拢上前,将他们一槊一个,挑落马背。个别人误打误撞,径自冲向了石城堡部族军的队伍,他们先前的袍泽非但不上前相救,反而抛出套索将他们扯下马背,然后捆成一团,鄙夷地丢在了大军面前。
待王洵收拢好自家队伍,沙场上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共有二十七名麻羯族武士和九名黑衣大食恶客被杀,其余的全被准备投降的石城堡守军自己擒获。唯恐手持九耳八环刀的唐人将军杀得不过瘾,下令将自己的族人全部砍掉,萨亦黑的弟弟阿拔斯跳下坐骑,将弯刀举过头顶,三步一拜走向战场中央。跪在于周啸风面前,哭泣着求告:“大唐将军,大唐将军。我哥哥是受了黑衣大食人的诱惑,才打起了辎重队的主意。如今他已经用性命偿还了自己犯下的罪孽,请您千万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麻羯一族。今后无论做牛做马,我等不敢有丝毫违抗!”
“放过你们?!”周啸风也跳下坐骑,却肯不接对方举在头顶的弯刀,“如果我晚来一步,让这帮弟兄落在贵部手里,你等可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答案当然否定的。临出发之前,萨亦黑曾经跟族中高层达成了共识,要杀光运送辎重的所有唐人,吞下这笔宝贵的军械,然后逃到河西节度使哥舒翰麾下去寻求庇护。待黑衣大食人准备东进,建立地上天国之日,再从背后捅哥舒翰一刀,从而在大食人的扶持下,成为西域或者整个中原的霸主。
这个谋划是如此的长远,以至于萨亦黑本人说起来都不是很有底气。但是在**裸的利益面前,他们却认为至少第一步值得一试。谁料好梦刚刚开始,就被人一槊给捅醒了,萨亦黑自己为此也丢掉了性命。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阿拔斯却没有说实话的勇气,也想不出不会被人轻松搠穿的谎话,只好放下弯刀,不断地磕头。
见他始终不肯开口,周啸风轻轻叹了口气,“也好,求仁得仁,我不难为你。来人......”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阿拔斯赶紧膝行数步,双手抱住周啸风的靴子,“将军大人啊,将军大人啊,是萨亦黑和萨满两个人受了蛊惑,我等拗不过他们,才不得不遵从。不得不遵从的啊!”
“就两个人么?”周啸风继续冷笑,“我把你的部落屠干净了,然后再随便找两个人杀掉,替你们偿命,如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阿拔斯额头冷汗淋漓,与血水混在一起,将面前沙地染成一片粉红,“还有一些长老和武士,是受了黑衣大食人蛊惑的。但他们被蒙蔽不深,已经开始感到后悔!”
“如果刚才没见到我的大军,他们会后悔么?估计连我都要一道杀了灭口吧?!”周啸风耸耸肩,笑着追问。
在四下里没有出现几支打着大唐旗号的部族兵马之前,阿拔斯心中的确曾经有将所有唐人火并掉,给自家哥哥报仇的打算。然而时势不由人,随后周围陆续出现的各族联军总数足有两三万,麻羯族如果敢动手的话,必然会被挫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知道今天不壮士断腕的话,自己肯定交代不过去。咬咬牙,他大声说道:“将军大人明鉴,麻羯人自知冒犯了将军虎威,不敢乞求您的宽恕。只求您念在我族曾经追随高仙芝将军为大唐流过血份上,给我等留一条活路!”
“你不是冒犯了本将虎威,而是冒犯了大唐天威。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眼下,汉就是唐。唐就是汉。今日我要是轻易放过你们,日后,我大唐儿郎行走西域,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人诛杀了?”
“将军大人开恩!”“将军大人开恩!”阿拔斯无言以对,唯有叩头乞怜。
“这样吧!”周啸风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念在你的族人曾经为大唐流过血的份上,我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你去,带上几个人,把你族的糊涂萨满,还有刚才那些听了大食人盎惑,准备向我动手的家伙,全都杀掉。有他们留在族中,我不敢相信你们的忠诚。”
“这——!”阿拔斯一愣,本能地就想拒绝。杀了萨满那个老糊涂无所谓,那家伙是罪有应得。若不是此人突然改信了真主,也不会给本族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可刚才听了大食人鼓动冲出来的那些族人,数量却太庞大了。虽然大部分都在中途停住了脚步,他们的队伍与留在原地的族人之间却已经留出了很大一段空隙,彼此之间泾渭分明。众目睽睽之下,阿拔斯根本没机会随便杀几个人就糊弄过去。
不杀,无法向唐人将军交代。下令将那些族人杀了,麻羯族也就元气大伤,没有十年八年恢复不到现在的这般兴旺气象。一时间,阿拔斯心里好生为难。见他始终犹豫不绝,周啸风又叹了口气,缓缓举起的右手。“你不愿意么?也罢,我从不强人所难!”
“杀!”“杀!”“杀!”四下里围拢过来的各族联军立刻举起兵器,呐喊示威。看看周围那一丛丛亮闪闪的弯刀,阿拔斯只得把心一横,叩了个头,大声说道:“将军大人且慢,我这就去执行命令,肃清族中的败类!”
说罢,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往本族队伍中走,还没走到一半,又摔了一跤,爬起来,放声大哭。
刚才两个人的对话,用的全是唐言,很多部族武士都听不懂。可自有唐言的人,将对话翻译了过去。闻听其中详情,跟在王洵身后的各族武士,包括懂得唐言处木昆部族长吐马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昨天没打赢,并且遇到的是小王将军。如果昨天那仗打赢了,吞下辎重。恐怕逃到天边,也会被这手持九耳八环大砍刀的蛮恶将军追上去,阖族上下,杀得干干净净!”
没等他们一口冷气叹完,麻羯族已经开始自己动手清理“败类”。阿拔斯和几个族中长老带着各自的亲信,闭上眼睛,一个挨一个砍过去。一边砍,一边大声嚎哭。那些因为受了黑衣大食恶客鼓动,梦想死后进入天国享用数不清处女的家伙,自知无路可逃,亦不敢牵连族中家人,大声哭泣着着引颈就戮。
这种毫无抵抗的屠戮,比刚才的恶战,更令人感到畏惧。望着眼前冲天而起的血光,那些昨天曾经试图打劫辎重队的部族武士们,一个个呆立于马背上,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但是,没人敢对麻羯族的下场有半点儿同情。此刻,他们终于记住了一句话。汉就是唐,唐就是汉,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