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绝不会让自己上船。
所以,她大可以一声不吭,待上了船再安排去向,到时候船入大海,如鲸入海,他们便是追也追不上,谁也奈何她不得。
可是,她偏不。
她就要站在这岸边,这码头,这惶惶世人的万千瞩目之下,告诉他们,自己要去的,是盛朝,邺都。
她偏不让那些人如意,任由他们费尽心计百般筹划,自己偏不做那提线傀儡,任其摆布。
谁也别想将她摆布。
她天生就是个坏种。
织巧与沈非念紧紧牵手,没有想过要独自逃开,可不安的眼神在四处张望,她在找沈澜弦。
情况这般危急,他不会武功,若是被乱箭所伤可就糟糕了。
沈非念看她紧张的神色,想着等到了盛朝,可得好好问问沈澜弦的心意。
不过这一路看下来,似乎是织巧单相思比较多啊,这可咋整,愁人!
她正胡思乱想着这些,忽听得高处传来一声怒喝:“沈非念,你通敌叛国,死不足惜,本官今日奉旨捉拿你归案,还不束手就擒!”
是李显思。
可把他能耐坏了,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沈非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认真地思考,在这场针对自己的遮天大局里,他李显思排不排得上号,算不算得上是蝼蚁?
“跳梁小丑。”沈非念绯色的薄唇里,无情地说出四个字,极尽嘲讽。
李显思咬咬后槽牙,就要挥手,让万箭齐发,将沈非念万箭穿心。
一把短刀凌空而去,扎在他旁边的柱子上,也定住了李显思要挥手的动作。
沈非念瞧着黄雯可靠的背影,扬起唇角。
管那些人怎么样呢,今日她的人,她都要带走,谁也别想把他们留下,包括黄雯。
于是沈非念轻笑着唤道,“姬颜卿,你跟了一路,也该出来了。”
不远处的小船里走出来姬颜卿,她身段仍妖娆,只不过裹在了玄黑的劲装里,飒爽利落冲淡了她素日里的妩媚风情,连细长的柳眉里也透着凛色。
手里更是握着一条盘卷起来的长鞭——在船上,又不骑马,她拿鞭子做什么?
沈非念冲她笑得天真无邪,人畜无害:“这些人,我可以交给你的哦?”
她用词询问,语气笃定。
姬颜卿柳眉轻蹙,“你想借刀杀人?”
“这怎么叫借刀杀人呢,姬姑娘说话也太不中听了,这明明是……坐山观狗斗,看你们狗咬狗,一嘴毛啊。”
“沈非念?!”
“喊那么大声干嘛?这么多的弓箭手,他们都是李显思的人,李显思不就是在等嘛,我若是去襄朝,他们便碍于你们不敢对我动手——因为你,或者说,因为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盼着我去襄朝沧京,他怎会与天下为敌?可我若是去盛朝,那就不一样了,他就有了明正言顺除掉我的理由。”
姬颜卿觉得好笑,“既然你也知道,我希望你去沧京,为何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地对付李显思,而不是帮李显思杀了你?”
“因为你们与李显思不一样,他希望我死,而你们,想让我活着。”沈非念浅笑吟吟地看着姬颜卿,开口却是——
“对不对呀,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