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沈昌德来到行宫,他要赶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求顾执渊手下留情。
顾执渊坐在榻上,认真地盯着沈非念手里的板栗。
谁说他不爱吃板栗了?聂泽君出来受死!
沈非念剥着板栗,给了他一个眼神,您这把沈昌德都晾了快大半个时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顾执渊这才转眼,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昌德和沈棋父子,以及天子帝师,二夫人之父叶太傅,以及,其他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
这个阵势,你说此处是皇帝的御书房,说是早朝的金殿,怕也不会有人生疑。
顾执渊接过沈非念递来的板栗,放入口中,清甜软糯,她倒是个会吃的。
只是再香甜可口的板栗,也甜不了他口中的辞句如刀。
“沈大人此番携众前来,是意图逼本王放下屠刀?”
沈昌德忙道,“渊王爷您言重,我等只是想来与王爷商议此事,眼下会晤之事尚未完结,若我朝朝中根基不稳,局势动荡,怕是会给人可趁之机。”
“本王倒觉得,正好杀鸡儆猴。”顾执渊拂袖笑道,“连我朝重臣本王杀起来都不眨眼,何况区区外贼?”
“王爷……”沈昌德膝盖一软,惊慌地抬头,“王爷,棋儿只是一时糊涂,绝未有叛国之心,望您明查!”
顾执渊一声冷笑。
蠢,有时候比坏可恨多了。
沈棋就是蠢,而且是蠢而不自知。
“那不如请沈棋解释下,他先前为何那般急着激起两国战事?”沈非念好奇地问道。
“自是为了扬我大乾国威!”沈昌德说得义正辞严。
“好一个扬我大乾国威。”沈非念捏着帕子拭了拭指尖,嘲弄地笑道,“你以为你们四处囤积大米和私盐,又让府上二夫人叶氏新开米行,等着战事起后物价飞涨,赚百姓血泪钱的事,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沈昌德暗自囤了一山洞的兵器,准备卖给朝廷,当国之蛀虫的事,我不清楚吗?”
沈昌德面色大骇。
沈非念淡声道,“沈昌德,我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你想象的多。我一向不反对行商者抓住风口积累财富,国难财也可以发,但不是这么发的,不是敲髓吸血,踩着累累白骨,祸害天下百姓,来积累你们的财富。”
“当然了,这等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情你们不好做在明面,需有人暗中替你们操纵,段先生当然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甚至,替你们出了不少主意吧?”
“不过他就比较聪明了,早早脱身。”
这些事情他们做得极为隐秘,也得了段斯予的不少指点,甚至都瞒过了顾执渊,可沈非念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沈非念这个人,喜欢钱嘛。
所以她知道同样喜欢钱的二夫人肯定也等着发财,发财的路子就那几条,她去找一找看一看,问一问瞧一瞧,不就能知道了?
再加之沈棋之衣那么努力地推动两国起战事,那不就明摆着他们准备好了趁战事发横财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雁过,还留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