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不详地应了一声,跟在林晚后头进了屋,站在外间等林晚解了披风,暖了手,这才沉声道:“我要回北边。”
林晚捧着茶杯的手一个不稳,茶水溅到了手背上,只觉得手上一烫,忙将茶杯往桌上一丢,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面色严肃地盯着岳六。“你要回北边?草原?多久?”
秋梓在一旁也是听得一惊,见林晚烫着了,拿着帕子慌忙上前,却被林晚挥手挡开了。
林晚目光微沉,一动不动地盯着岳六,见岳六闷着头不答话,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你要走也好要留也罢,总得给我说清楚了,一句话就想打发我?”林晚眼里带着些怒气,语气不善地冷哼道,“你说说,你回北边去干什么?再让人追杀?亡命天涯,整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还是你想回草原抢一抢那个位置?”
“不是!”岳六忙回了一句,微微皱着眉,脸上的表**言又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着任林晚数落。
林晚气得笑了起来,“你还欠姑娘我一条命呢。要走,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也该清楚,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
岳六紧绷着脸沉默了片刻,手指收紧握了握拳,又慢慢放开了,抬头朝林晚平静地说道:“朝山来了信,师父老了,我得回去。”
林晚盯着岳六,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眼里波澜不兴,平静地有些过分。
岳六心里一阵苦笑,手指攥紧了捏成拳,面上却十分冷静地补了一句:“朝山是师父的心血,我得留在那儿。我还欠你一条命,我记着。”
林晚目光平静地看着岳六的眼睛,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层压抑的冷气。屋子里的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来。
“行,你走吧。”林晚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摇椅上,声音温和笑容恬淡地朝岳六大方地挥了挥手,“你不欠我什么。当年是父亲帮了你,这些年你在我身边,确实是委屈了。是我太自私了些,不该留你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走?我让连翘和秋梓替你收拾收拾东西,你都拿着吧,若是觉得不好,路上扔了就是。”
“过了年就走。”岳六脸色紧绷着,声音却很平静,停了一瞬,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我会好好收着。”
话说完,又略站了片刻,随后慢慢转身退出了院子。
林晚看着岳六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手指敲击着扶手,蹙着眉渐渐发起了呆。
“姑娘,外间冷,您去里间吧?”秋梓拿了抹布上来擦了桌上的水渍,又替林晚换了杯茶,小心地劝道。
林晚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接过秋梓递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又皱眉发起愣来。
秋梓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见状摊了摊手,也是一脸无奈。
“岳六哥怎么突然就说要回北边了?”连翘扯了扯秋梓,余光瞄着林晚的脸色,低声问了起来,“前头岳六哥不是刚从北边回来?”
秋梓拧了连翘一把,板着脸训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做你的事!”
玉竹在旁边苦着脸叹了口气,轻轻的插了一句。“听岳六哥的意思,日后怕是不能回来了。你没见姑娘心情不大好。”
连翘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跳起来,还好玉竹拽了连翘一把,急急地低声怒斥道,“你干嘛?姑娘听着呢!”
连翘皱着眉头吸了口气,抚着胸口,总算压下了心头那股想要跳脚的冲动,拉着玉竹急切地问道:“怎么可能不回来了?”
玉竹无力地吐出一口闷气,指着秋梓,“你问秋梓姐姐!”说着起身走开了。
连翘又焦急地望着秋梓,秋梓皱眉点着连翘的额头叹了一声,吩咐道:“去给姑娘添茶,姑娘心情不好,你什么也别问。”
“秋梓——”正说着,林晚已经捧着茶杯进了内室,扬声叫了秋梓,“你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厚实保暖的布料裘皮一类的,挑几样出来,给他做几件衣裳带着。把咱们药箱里的那些药让人照着方子再配一些,也给他装上。”
秋梓忙答应着出去了。
“连翘去岳六屋里看看,问问他有什么要收拾的。”林晚脸色平静地吩咐了连翘一句。
连翘眨了眨眼睛,却没敢在这当口问什么,只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林晚手指摩挲着茶杯,看着窗外冰天雪地,白茫茫地一片,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感来。岳六跟了她这么多年,他的身份她心知肚明,可从来都没想过他会再回北燕。她以为他会一直跟着他,她甚至还想过给他找个媳妇儿。如今他却突然找她辞行……世事真是难料!林晚自嘲般轻“呵”了一声。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