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生死关头,他还没糊涂到这份上。”安国长公主重新抓住郁赦的手腕,压低声音,“皇帝之前去行宫,演了那么一出行刺的戏,是为了除掉郁王顺便除掉我,但追根究底,还是在为新帝铺路!包括这封诏书。”
“子宥。”安国长公主深深的看着郁赦,“你信不信,若不是那几个皇子死的死不成器的不成器,若不是皇帝自觉没那个精神了,他必然是要杀了钟宛的,绝不会只是断了他的仕途这么简单。”
郁赦点点头,“我该谢谢他?没斩草除根?”
安国长公主语塞,“我不同你说这些,我也不是来替皇帝做说客,我只是让你清醒一点,想想明白,这封诏书是不是在帮你。”
“你如今离那大位只差一步了,跨过这一步天下就是你的了!到那一天,你要你如何宠他我们管不了,金银,府邸,随便你赏赐,你就是把他安置在后宫怕也没人能管得了你!这样还不够吗?何必非要让他入仕?”
“这样的人,一旦放纵他再去科举,有他的才干和你的提拔,将来出将入相必然成一股大势。”安国长公主沉声道,“子宥,你告诉我,再往后推十几年,几十年,你要如何权衡他和未来储君之间的关系?”
“待你们缘分走尽的那一天,你又如何保证,这个一路扶持着你登上皇位的人,拿捏着你无数痛点的人,不会是下一个郁幕诚?”
“我能想到的事,皇帝想不到吗?”安国长公主声音低了下来,“子宥啊……如今已经有人替你出头做恶人了,你顺水推舟的应下来,不好吗?”
“你想要的是钟宛,今日之后钟宛就是你的人了,且你能彻底的把他拿捏在手里了!将来你不管是想要皇后还是想要多少个嫔妃甚至再想要别的男人……他也奈何不得你!也绝对威胁不到你的子嗣,这道旨意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害处?”
“你方才是被一时的情深意重冲昏了头了……”安国长公主期待的看着郁赦,殷切道,“孩子,现在想清楚了吗?”
郁赦彻底明白了,他嗤笑一声,“帝王之术……”
“皇上是有点报复的心思,我看出来了。”安国长公主道,“但我也看出来,他是在为你的长远铺路的!而且,让皇上如此忌惮钟宛,这其中……”
安国长公主道,“就没你自己的过失吗?!”
“从你十几岁开始,你为了钟宛做了多少混账事?!”安国长公主到现在还恨钟宛当年搅黄了郁赦的亲事,不然郁赦早早娶妻生子,可能就没有后面的种种麻烦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半年来,你又是如何明目张胆的肆意妄为的?对外都敢称他为‘内子’,你想做什么?!世家公子里你这样的也不少,但你看谁这么宠一个男人的?!”
郁赦眼眸一动,突然就被戳疼了心。
他笑了下,重复道,“世家公子……”
安国长公主蹙眉,“你笑什么?”
“我笑长公主记性不好。”郁赦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钟宛,他原本也是世家公子。”
安国长公主一窒。
“说起来,我除了身上这来路不正的皇室之血。”郁赦低头扫了自己一眼,问安国长公主,“还有比他强的地方吗?”
“他出身望族,血脉尊贵,幼时由亲王抚育,开蒙后由帝师教导,才情、名望、君子之德……我半点都比不上。”郁赦看向安国长公主,问道,“忘了?他是被谁毁了的,嗯?”
郁赦实在按捺不住胸口恨意,他看着安国长公主,“母亲……”
郁赦嘴唇微微抖动,哽咽,“我同归远,原本是门当户对的。”
“我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郁赦一把扯下马车上挂着的灯笼,马儿嘶鸣,郁赦抄过安国长公主手里的诏书,借着灯火将诏书点着了,郁赦手中跳动的火苗映的他原本英俊的脸庞好似鬼魅,他死死的盯着安国长公主,“你告诉我,是谁毁了我们?啊?”
安国长公主心头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归远走后,没过多久我就疯了,可我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想着他留给我的未尽之言,也想去找他……”郁赦声音沙哑,“可我配吗?你们如此害他,我还配去寻他吗?!”
郁赦神态有点癫狂,他脑中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对他说:你配。
“就是这样,我总听到这样的幻声,幻想我不曾伤他……”郁赦摇头,自言自语,“但不,你们害得我早就配不上他了……”
脑中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不,你配。”
郁赦摇头,“我不配。”
“配的。”
郁赦把手中将尽的火苗丢在地上,“不……”
“配!”
郁赦失魂落魄的苦笑,“看,我又听见了。”
“……”安国长公主她不安的看看左右,“我好像也听见了。”
郁赦愣住。
马车里,钟宛尴尬的撩开车帘,“子宥,你刚才是在跟我对山歌吗?”
郁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