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楚辞单手拖着下巴,视线停留在两位数的成绩上,X大的名字自然地从喉咙口冒出来,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她就算插上翅膀也冲不上去的那种。
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挫败感,第一次,她因为自己半吊子成绩苦恼无措。
放学铃声响起时胡远刚好讲完最后一道证明题,因为所以的符号歪歪斜斜爬了半张黑板,楚辞揉了揉眼,把试卷收起来。
学校每周五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住校生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出去大采购,顺便吃顿好的过嘴瘾。
楚辞从不。
她喜欢在空荡荡的食堂挑选食物,从第一个窗口走到最后一个窗口,把平时队伍最长的饭菜全都买到,然后选个好座位慢悠悠地吃。
每到选菜的时候林琪就主动把饭卡交上去,顺便提醒她自己一定要吃到什么。
在排队买林琪要吃的糖醋鱼时楚辞再次遇到了易许——他也在排队买饭。
食堂的采光不好,他大半个身体都淹没在阴影里,窗口几缕暖橘色光线打在他额前碎发。
仅一抹亮色,便慑住了她的灵魂。
食堂大妈叫了两声之后不耐烦地敲敲勺子,刺耳的声音令她灵魂归位,回应的瞬间她的余光扫到他循声转来的脸蛋。
楚辞的思维停顿了好几秒。
除了好看,她竟想不出任何一个形容词来描述那张脸。
仰头报菜名时,她的脸颊滚烫,比白瓷盘里的糖醋鱼颜色还要鲜艳几分。
那边也开始点菜,和外形一样干净儒雅的声音:“一碗阳春面,谢谢。”
楚辞下意识地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搭在窗台的左手,肤色白净,手指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背光出透着晶莹的白。
跟那天一模一样。
林琪生病,她在食堂打包了饭菜准备送到医务室,经过公共栏时遇到了正在画黑板报的易许。
本该是匆匆一瞥,却教她入了心,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原地。
直到被某个着急买饭的男生撞翻了饭盒,盛了浓汤的盒子一路滚到男人脚边,油腻的液体像幅突兀的油画沿着水泥路爬到他的脚下。
楚辞像只被丢进沸水的青蛙,一只耳朵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只耳朵喧嚣着那男生的道歉声,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全是男人的身影。
她看到易许放下画笔,弯腰捡起还在转圈的饭盒,半截大拇指被布满油污的盒壁挡住,露在外面的小拇指被日光照得发亮,尾端还有一道明显的月牙。
“同学,你的东西。”绅士的音调,末尾带着点询问的意味。
楚辞不敢抬头,脸颊炽热的温度让她有种皮肉绽开的错觉,接过他递来的饭盒,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点都不完美的初遇,她就像舞台剧里的丑角,打他眼前一晃而过,留下一地油污。
食堂大妈再次敲了下勺子,楚辞手忙脚乱地刷卡端盘,转身离开时餐盘里躺着的鱼晃了两下,险些来个鲤鱼跳龙门。
好险,她深吸一口气,忘记自己要继续买的东西,步伐僵硬地朝林琪走去。
从窗口到座位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楚辞却走得后背湿透。
林琪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转身递给她一张纸巾,顺便抽出筷子,“下午高考动员大会,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楚辞愣了下,“为什么?”
林琪向来对集体活动不感冒,而且她们还在读高二,离高考远着呢。
“因为……”林琪嘴角挂着抹笑,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她的背后,“他也会去。”
楚辞一个激灵,后背的汗冒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