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她转身回宁王府,既然宁王一家已经平安出城,她也算没白来这一趟,明日该启程回京都,向母亲复命了。
来青州城的这一趟有惊无险,幸好她不辱使命,她母亲知道了舅舅一家平安离开,定为他们感到欣慰罢。
萧澈这一路却心事重重,内心满是挣扎和煎熬,叶卿卿先是拒绝了他,后又说出了那番话,他只觉从头凉到了脚。
突然,他停下,握住了叶卿卿的双肩,不死心的问道:“卿卿当真这样认为?”认为他比不上崔景恒,他对卿卿的心意不及崔景恒对萧月柔。
叶卿卿蹙紧眉头,冷冷道了一句:“请殿下放开手!”
萧澈并不是如此无理取闹,死缠乱打之人,为何他今日追着自己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况且崔景恒本就心中只有表姐一人,对表姐矢志不渝,一往情深,前世她就羡慕表姐,能得到崔将军的真心相待。
而前世萧澈娶了她,也娶了那些贵女,这也是事实,在这一点上,他确然比不上崔将军。
至少她知道崔将军心里只有表姐一人,从未看过旁的女子一眼。
叶卿卿看出了萧澈的不甘心,便停了脚步,冷笑一声道:“至少崔将军对表姐的一颗心从未变过,不像殿下,心硬若顽石,日后也必定不会像殿下和揽月宫的其他皇子一般,妻妾成群,崔将军也只会守着表姐一人过日子,只这一点,就让这世间万千男子自愧不如!”
妻妾成群,萧澈听闻瞬间变了脸色。
前世他不就是娶了叶卿卿,娶了董婉儿,也娶了那些个大臣的女儿,叶卿卿虽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萧澈却好似被雷电击中,双腿好似灌了铅,一步胜一步艰难。
原本他以为只要一改以往对叶卿卿的态度,便能轻而易举地追回美人,毕竟叶卿卿爱了他多年,可自他重生后,他只觉美人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他拼尽全身力气,甚至不惜付出的自己的生命,都难以换来叶卿卿的正眼相看。
甚至叶卿卿好像根本就不稀罕了。
但若是卿卿也如他一般,若是也因意外再次回到了这个世间。
就像是重病多年,四处求医未果后,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萧澈全身都好似雷电击中,怔在了原地,他脸色越来越惨白,这就能解释为何从前的叶卿卿性烈如火,如今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是长公主嫡女,备受父兄的宠爱,若说让人一夜之间,性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前世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那原因只有一个,尽管他觉得匪夷所思,可这匪夷所思之事已同样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越想越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叶卿卿也重生了。
从前他只觉是上天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为何他重生以后,等到了那场心心念念的赐婚,同时也等到了叶卿卿毫不犹疑的拒婚,原来这一世的叶卿卿经历了前世那些惨痛,他的冷漠对待,父兄战死沙场,最后被毒死在了兰香苑。
他只觉心中悲戚,似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有了前世这般惨痛的经历,她还愿意回头吗?
答案显而易见。
层层叠叠的黑暗慢慢散去,晨曦的微光透过黑夜,降临人间,拨开沉沉夜色之后,绽出缕缕光亮,虽是一夜未睡,但叶卿卿此刻只觉心中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喜悦。
黑暗渐渐明朗起来,前面就是宁王府的朱门高墙,远远地看见了一袭青色身影在府门前张望,观那人欣长的身影,那儒雅的书生气质,好像是赵澄明。
自从那日在宁王府一别,叶卿卿就再未见过他,还以为他早已启程回了京都。
他天不亮就在宁王府等着,到底是为了何事?
叶卿卿轻呼一声:“世子?”
赵澄明欣喜的回头,急忙上前,眼中仍是带着紧张的神色,他平复了心绪,深吸了一口气道:“卿卿那日说的话,我回去仔细想过,我可以等,一直等到卿卿真心接受我。”
叶卿卿抬手扶额,这就是他思索了几日想出的结果?都说读书人容易认死理,这个赵澄明还真是个死脑筋。
那时她已经说得清楚明白,她是不可能爱上赵澄明的,可眼见他的神情,用他那饱含真诚和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他并不是很明白。
唉,叶卿卿抬手揉捏眉心,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赵澄明死心。
一个萧澈已经够难缠了,竟还来了个赵澄明,她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萧澈远远地见到了赵澄明,双眉拧到了一处,为何总有人与他争叶卿卿,为何总有人觊觎他的心上人。
“那日我便与世子说好了,我心中没有世子,且有些事并非等就会有结果的。”
感情之事,半分都强求不得。
赵澄明却不似那日那般沮丧,他温柔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向卿卿证明我的心意。”
萧澈抬手捏了捏眉心,大步上前,轻拍在赵澄明的肩头,眼神好似凝结成霜:“有孤在,你要如何证明!”
赵澄明却不甘示弱,挺直了腰板,“明年,我定当金榜题名,去大长公主提亲。”
“你……”在萧澈的眼中,这个书呆子好似格外难缠。
叶卿卿烦躁地看了看萧澈,又看向了一脸真诚的赵澄明,心烦地推门而入,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
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