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的灼烫,手中的盆“咣铛”一声掉到地上,水流了一地。涟漪站在那里,双手几乎不能动弹,红肿迅速蔓延,一层薄薄的皮肤以看得见的速度悠然褪去,白白的骨,红红的肉,空气里夸张地带了一抹焦味……
宋侧妃表现得很兴奋,像一个只是爱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笑声得意、天真。她的美人脸又恢复了回来,嘴中说出的话似乎只是为了印证她无辜而懵懂的神色:“听人说有炮烙这样的酷刑,可以瞬时让人化为灰烬……我本是不信,可今日一瞧,威力真是不容小觑……可惜了你这白白嫩嫩的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下人的皮肤就该粗糙些,这样干起粗活来才会得心应手……”
房间里两个年纪看上去很小的丫鬟,吓得不敢出声,双腿微微颤抖。珑韵眼中含泪,快哭出声来。
宋侧妃的戏台是她一手搭建,此刻她开始想着如何收场,于是拿着腔调说:“今日我宋薇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一看到你心里就憋气,你还是多多反省一下自己……殿下本来说好了今天要来陪我,可这府上贱人多,随便一只骚狐狸就能把人给勾了去……我也是满腹苦水,只得发泄一下,看来看去也就你最让人生厌……”
“哪来的贱人和狐狸?”一个男声,响亮中带着杀气。
“殿下。”宋薇喜出望外,慌忙去迎。
申屠鹰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定在涟漪满是血泡、触目惊心的手上。铜盆滚落在水里,残留着细细的嘶嘶声。
申屠鹰大怒,他又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暴怒,不过这次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压根儿就没想去控制。
“韵儿,去叫太医!”申屠鹰这声吼彻底把珑韵的眼泪给震了出来。她跑出门去的步伐却是欢快的。
宋薇不善察言观色,也常常厘不清场合,这回也是如此,她还一心想着撒娇媚惑申屠鹰。只听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殿下,妾身还以为您真忘记了对妾身的许诺呢……妾身就知道,您心里最疼薇薇了……”
“宋薇,今日我来本是要警告你以后少在我府中兴风作浪……正巧碰见你乱用私刑,你想狡辩都难有说辞……你真当我治不了你吗?”申屠鹰语气很重,丝毫不买宋薇的账,“你的靠山舅舅中书监林坤也得忌惮我三分,何时轮到你在这里为所欲为……这是大司马府,不是你宋府。当初我就见着你嫌恶,若不是你舅舅请求父皇把你指婚于我,我岂会多看你一眼?你却毫无廉耻之心,飞扬跋扈,存心搅得我府上鸡犬不宁。你自己说,这回怎么办?”申屠鹰自顾自话,坐下。
宋薇慌神了,哇地大哭起来。
申屠鹰嫌她吵,大喝:“住嘴!再哭去柴房哭去。”
宋薇忙打住,不知是真单纯还是善做作:“……妾身害怕老鼠……”
申屠鹰一阵恶心,猛地起身:“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这种奇蠢如猪的女人多说一句话。你只消记得,日后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少让我看见你,荣华富贵的日子由着你过,若是还是不知悔改,装痴卖傻,你就等着一纸休书回娘家吧……”
宋薇翻了个白眼,垂头丧气。求人的话她说不出,从小到大也没说过;粘人的话她学得不地道,只会把申屠鹰撵得远远的。她无意中瞅了一眼涟漪,涟漪的表情很淡定,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不是应该很痛吗?可她脸上怎么带着骄傲和平静?宋薇一时间觉得难以置信。
思量了半天,申屠鹰可没耐性等她回答,折过身去就要走,宋薇这才大梦初醒,朝申屠鹰后背喊着:“殿下,妾身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宋薇的眼神充满了期待,那是一种近乎祈求发生奇迹的期待。奇迹真的出现了,申屠鹰停住脚步。可他突然停住却是另有原因,他说服不了自己毅然离开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有着细长的眼睛,素淡婀娜,双手纤弱却满是创伤,可那仅是看得见的伤。
他走到涟漪身边,面无表情,声音低了许多:“太医一会儿就来……你休息几天,等伤好了再来伺候我……记住,以后只伺候我一个人。”
涟漪无动于衷,也是面无表情。
“宋薇,你最好给我记住,在这府上,谁贵谁贱,谁有资格做狐狸,统统只有我申屠鹰一个人说了算。”申屠鹰正色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