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门扑到爸爸身边问他要走吗？走去哪？男人抱了抱小女孩，然后把她交给老妇人，转身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爸爸！爸爸！”小女孩挣扎着从老妇人怀里跳了下来，光着脚追出了门，却只看到了男人打车离去的背影。

    “哇——爸爸！”小女孩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老妇人追了下来看到她，骂道：“你哭什么！你爸爸去广东挣钱还不是为了你？他不去挣钱，我们两个去喝西北风吗？这么大还坐在地上哭，一点事儿都不懂！”说完，径直离去，留下小女孩仍然坐在地上哭着要爸爸。

    哭累了之后，小女孩一步一步的挪回了家。虽然那个家只有老妇人，但也依旧是她唯一的庇所。

    后来她习惯了和老妇人两个人的生活，男人偶尔会回来看望她们，给她们留下一笔钱。女人自从那次走后，直到三年以后才来看过小女孩一次。她又结婚了，又生了一个孩子。所以对于她来说，小女孩不是她的唯一了。她拥有了另外一个完整的家。也是，每个人都在追求完美，没人愿意被圈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房间里。而有的人却必须待在那里，没法离去。

    女人的第二个孩子很聪明，这是她再隔七年第二次来看小女孩时说的。她说他的成绩很好，老师都夸他聪明；她说他很会说话，经常哄得爸爸妈妈开开心心；她说他自理能力很好，才上小学就可以自己起床洗漱，收拾卫生……

    小女孩笑眯眯的听女人说着她的孩子是多么优秀，时不时的点点头承认着他的优秀。

    “他真的很优秀。勇敢，坚强，独立，聪慧。你一定很自豪吧。”

    “是啊。”

    “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宋扬平静的说道，“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不争不抢。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所以我想要把每一次考试考好，把每一场比赛打好。为的就是有一天当她突然想起我时，能够觉得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差劲，我也是挺好的。”

    “能够想到，我，也是她的孩子。”

    宋扬说到最后有些哽咽，而我们三人早已泪流满面。

    “宋扬……”陆言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宋扬，这个平时好像没有任何烦恼的二姐，她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如此疼痛的伤口，每当她想起时，就会揭开一次伤疤。难以想象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愈合这道伤疤。

    宋扬低着头小声啜泣起来，好像当年那个绝望无助的小女孩。

    “其实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想他们当时能够和我解释清楚，能够和我说“爸爸妈妈不是不爱你了，而是不爱彼此了，所以我们决定分开了。”我只想那年他们能够好好的和我说这么一句话，而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小孩，认为我什么都不懂。每天晚上我都不敢睡觉，怕一睁开眼睛，身边就会少一个人。

    我也不想让他们复合，我知道那样会使他们很痛苦。而且我妈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该也不能去打扰她们。但有时候我也会做一个梦，梦中我们一家三口仍然会在一起，虽然妈妈很凶，什么都不让我吃，什么都不让我做，但我却很幸福。”

    陆言“哇”的一声上前抱住了宋扬，我和文静也坐起来抱着她俩，大家就这样抱作一团，不时有一两声抽噎声传出。

    静静的抱了一会，大家互相擦了擦眼泪，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大哭一场后，被妈妈抱在怀里轻轻的摇着一样摇了摇彼此。

    大家哭的满脸泪水，于是文静和陆言又跟我们重新去洗了把脸。

    原本的规划是陆言和文静睡床，我和宋扬睡地毯，经过一晚上的聊天，大家决定陪着宋扬一起睡地毯，于是四个姑娘就相互依偎在地毯上，气息渐渐的平稳，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