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对劲。
既然她是无意间打碎了一面镜子才来到这里,那么是否其他镜子也能被打破?
虽然有可能会触发机关什么的,但现在谢春风管不了那么多,那么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盒子里面对着四个自己的倒影也会疯。
她从掌心凝结出一把冰匕首,抬高手腕狠狠的刺进其中一面镜子里,原本平整的镜面瞬间裂开无数条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缝,嘣的一声爆裂开来。
镜子里的那个“谢春风”惨叫一声,随着镜子的支离破碎而变得逐渐扭曲,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体一般。
谢春风皱眉,没有再看,顺着镜子后面那条隐藏起来的路笔直朝前走。
可走了不到三四分钟,原本开阔的路在拐角处又出现了一面更为庞大的镜子,里面映着的不再是谢春风的身影,而是一个压低了巫师帽穿着神色长袍的中年男人。
他身形高大却瘦得有些不正常,像是被强行拔高了的细长怪物一般,刻薄尖锐,透着恐怖谷效应般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惊悚感。
尖角宽檐的巫师帽遮住对方大部分脸,只露出一截苍白若鬼的下颚,而他垂落在身侧黑色指甲的指节正握着一支纤细到的魔杖,魔杖顶端嵌了一枚光泽晦暗的黑色石头。
“春风。”
他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谢春风瞳孔微微,不自觉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父…父亲?!”
镜中人并不答,仿佛只是被嵌进镜面的雕像立绘一般,保持着那个十分阴鸷压抑的姿势。
若说先前的谢春风对于镜屋的感觉只是有些淡淡的不舒服,可现在看见这个宛若噩梦般的人,她陡然却浑身冰冷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逃。
假的,只是骗人的把戏而已,他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
谢春风不断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掌心的冰刃被握的用力,几乎划破手掌渗出血印来。这一点刺痛感倒是唤醒了她涣散的意识。
谢春风抬眸,咬着牙便发狠朝面前的镜子举起冰刃,仿佛要将镜中人一同砍得支离破碎一般。
可这次她没有听见熟悉的镜面碎裂声,虽然那些蛛网般密布的裂缝的确很快爬满了那面镜子——
镜中的男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魔杖剥离开那些镜子碎片,不急不慢的整理着衣袍打算出来,帽沿下,他唇边勾起了诡谲莫测阴森森的弧度。
谢春风瞳孔震动,手中的冰刃因为压迫性的恐惧感而掉落在地发出脆响,就连指尖都在不由自主的打着颤。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不该看见的人?这座镜屋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如何才能获取筹码?!
谢春风不断思考着这些问题,指节却在触碰到那眼镜一角时,陡然找回些许自主意识。
虽然不太清楚面前之人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幻影,但她不能待在这里!
强行挣脱对方的精神控制,谢春风转身就跑,以自己的柔弱身躯强行撞碎了背后最近的那面镜子。她没有如同意料中那般迎来疼痛,也没有因为失力而摔落在地。
她仰起头。
眼角因为生理恐惧而泛起的水光摇摇欲坠,还来不及凝结成泪珠,就被遗光指腹轻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