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去寻自己的这位属官,却见后者怒容满面地进了屋内。
“德操,怎么这般表情,”刘陟“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那司仓参军,“是不是他的那些属吏刁难你了。”
冯全乂罕见地没接刘陟的话,矛头也直指那司仓,“林禹,你可知道你犯下多大的罪过!”
而后他径直指向陡然色变的司仓参军,吼道:
“按照规矩,所有请领的铠甲,其叶片的数目、行数多少,都要在铠甲的前胸上标明;战袍也要称好斤两,写明在战袍背面;至于刀枪,更是要量好尺寸长短。”
“这些军资,都要记录成册;哪怕稍有不符,验收都不算合格;而你们,做的是什么混账事情!”
“几乎每一领铁甲,别说行数、数目,甲叶都有半数生锈;穿甲的皮绳,要么被虫鼠之类的啃烂,要么被刀剑斩断。”
“而皮甲或是发霉、或是被刀痕枪孔扎成了破烂,也是没有一副完好;还有那锈刀断枪,有一件能堪大用的么?”
“拿着这些兵器、甲胄,若是真的作战,你要我部军士,去白白送命?我要立即奏明节帅,治你的失职之罪!”
听清楚来龙去脉的刘陟脸色更是铁青,他不由地紧握自己腰间的障刀,眼神死死地锁在已经满头大汗的林禹身上,冷冷地逼问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候了半晌,两人也没从颤颤巍巍的林禹嘴里,听到个所以然来;刘陟提起刀鞘便是一扫,将茶盅击向地面、摔了个粉碎,斥道:
“刚刚牙外军的人,领了那么多车的的军械,你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当时眉宇间的神色,也恭敬地有如侍奉自己耶娘一般;现在轮到我龙骧军来领取军资,你却只给了堆破铜烂铁。”
“怎么,欺我年幼!”
言至此处,他怒气更盛;竟直接用大指顶开了刀格,一丝刀光瞬间就闪进了那司仓的眼中。
林禹本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哪见过这种威逼,腰腿一软,直接从椅子瘫坐到了地上,惊魂未定道:
“不是下官不给谘议参军那些质量上乘的军械,实在、实在是库中好的兵器、铠甲,已经所剩近无......”
“怎么会没有!”刘陟陡然喝断了林禹的话,将抽出的一寸刀锋压回鞘中,“节帅跟我说的好了,库中军械先前就有富余,他已预先留给了我;莫非——”
“你将我龙骧军的东西,给了那牙外军的人!”
“是...是经下官手中给出去的,可...可这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没有上命,下、下官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放军械给那位牙外军的都虞侯。”
冯全乂调整好了情绪,余光睨着林禹,抢着刘陟之前询了一句,“谁的命令!”
“节度幕府、幕府的杨判官。”
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后,刘、冯二人的反应竟出奇一致:直接舍了这司仓参军,向外走去。他们要去向杨洞潜,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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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每一工日筑二丈,出自《太白阴经·卷五预备·筑城篇》,实际理解下来应该是二十立方尺,约合0.73立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