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刚倒好的茶水劈头盖脸就砸过去。
柳二老爷本就紧紧盯着柳先生希望看出点他的态度倾向,但见柳先生听完,脸色铁青的抓起茶盏就知道要遭。
躲他是不敢躲的,但他也知道轻重,赶紧低下头护住头脸,免得脸上被砸出青紫,没有办法出门。
才刚用胳膊护住脸,就感觉手臂剧痛,然后就听见茶盏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柳二老爷很久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也胆怯,生怕再来一下,小心翼翼从胳膊缝里看过去,见柳先生没再砸东西,暗暗松一口气,放下手揉着胳膊等柳先生发话。
书房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就听见老仆隔着门问道:“老爷,您没事吧?什么东西碎了?”
原来是老仆听见东西破碎声,过来看看。
柳先生看了柳二老爷一眼,柳二老爷正盯着着他,见柳先生视线转看过来,不敢和他对视,连忙头一缩低下去,就听到柳先生平静的对老仆说道:“没事,一个茶盏掉地上了,明天你再来收拾。”
说完,对着柳二老爷淡淡道:“说别的打算。”
“那我们出钱,送他到蒲州城中读私塾,如此我们占了恩义之名,省的那李家小子扰大兄你清静,你看这样行吗?”实在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柳二老爷吞吞吐吐道。
“这还像点话,还有吗?”柳先生又拿了个茶盏倒上水。
见到他的动作,柳二老爷心里就是一虚,其实办法自然还有,只是此法无论如何不能从他口中说出。
冥思苦想了半晌,其他办法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没别的想法了。”柳二老爷老实道。
“那我来说说我的想法。”柳先生抿了一口茶水,饱含深意的看他一眼。
“俗话说,事不过三,已经拒绝三次了,再拒绝就是仇了。”
“就像友人之间相互借银两,拒绝一次两次都可能结仇,遑论这等挡人前途之事。”
柳先生淡淡看他一眼,道:“杀人之事,确实可行,但你知我知,必然还会有他人知!难道你要亲自动手一个个杀光?我柳氏一族又非山间绿林之盗贼,所以此事堪称遗祸无穷,甚至殃及子孙,智者不取也。”
“李元宝其人心思虽正,但手段已渐渐偏激。这些日子以来,兄长我与其斗智斗勇,固然有轻敌之故。但其人亦是聪颖无比,又察言观色确是无疑的,且其人行事可谓只看目的,不择手段。”
“这世上,有三种人很可怕。”
柳先生举起手指,盯着他眼睛道。
“第一种是有恒心的人,因为他们往往行事有目的,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谁挡在身前,谁就是敌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而第二种是每每行事要占着理的人,因为这等人往往会占据道德高峰,举仁义之名,与其为敌者先天就占据弱势。”
“第三种为达目的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这种人连自己都能下狠手,哪会管其他人之死活?一将功成万骨枯者皆是如此。”
“其人年纪轻轻,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其行事来看,其本性可谓三者皆占,但更添些分寸,若是其与你我同龄同教且又为敌,心计不会下于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