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沉思。也不知道是雪真的少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印象里最后一次下这样大的雪是在小学三年级,那天,大雪铺满了整个学校,连树枝都被压弯下来。
从早到晚,大家一节课没有上,生生玩了一天。别人去打雪仗,南向晚则专心致志地滚雪球。
她拿着小雪球走遍全校的每一个角落,用小雪球在那些没人触碰过的、洁白无瑕的雪上滚过,终于制作了一个硕大的雪球,要两个手合力才能勉强抱起来。
她抱着大雪球在学校里招摇而过,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与此同时,她又在暗暗观察别人手里的雪球,嗯,都没有她的大!
她小心翼翼地把雪球带回家,却因此遭到母亲的责骂,说她不知道学习,就知道瞎玩。母亲一脚把雪球踢了出去,像踢一件没人要的垃圾。大雪球滚了两下掉下台阶,倏地散开了,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自那以后,南向晚就不怎么玩雪了。
很快,下课铃响起,往常的大课间活动也不做了,男生们率先跑了出去,林骁然也跟了出去。见到这副情景,女生们也欲欲跃试,不多一会儿,大家相互结伴走出教室。姜达令难掩心动,拉上南向晚,“走啦,我们也去看看。”
“不要,又要下楼又要上楼,耽误时间,我题还没写完。”
姜达令看了一眼她正在写的练习册,笑了出来,“这些题写不写无所谓啦,老师又会检查。”
“不要。”这是南向晚的习惯,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定要做完,因为这是学习的一部分,和有没有人检查没有关系。
姜达令见叫不动她,只得叫上另一个女生出了教室。
大家陆续离开,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南向晚一个人,说来也怪,纪律班的教室明明临街,她却仿佛透过窗子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笑闹声。
一定是幻觉。
她甩了甩因为长时间做数学题而有些昏沉的头部,接着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一个至少看上去很是轻松的笑容,“终于安静了。”
谁知道只安静了一瞬,一个男生突然在这时闯进教室,他猛然顿住脚步,后知后觉般大叫一声,“哇,人都去哪儿了?”
南向晚抬头一看,发现是林骁然,“去玩雪,我还以为你也去了。”
“哪儿呀,刚才联欢会的负责人找我商量事情。”他看向南向晚,问:“你怎么不去?”
“你管我?”南向晚没好气地说,她才不要和学渣玩在一起。
林骁然没有像南向晚想的那样转身走出教室,他也没有回到座位学习,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只是看似乎不过瘾,他还打开窗子,伸出手掌迎接天上落下的雪花。
一阵冷风灌进来,南向晚打了个哆嗦,在心里咒骂,学渣就是学渣,和火箭班的学霸们本来就在天赋上差了一大截,在火箭班埋头苦学的时候还在不务正业,难怪考不上重点大学。
南向晚收回目光,专心做数学题,注意力也渐渐被数学题吸引,完全没注意林骁然已经从窗边离开,悄悄绕到她的身后。
那道题特别难,南向晚草稿纸用了几张,方法试了几种,还是没有做出来。她不得已翻开答案,可是答案写得比较简单,看了几遍也没理解其中的诀窍。
她沉下心,继续钻研这道题,“设直线为y=k(x+1),消y,得(4k2+3)x2+8k2x+4k2-12=0,由题可知,啊……”南向晚大叫一声,缩起脖子,原来林骁然悄悄把落在窗台上的雪收集起来,突然放进她的脖子里。
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忙不迭地把脖子里的雪掏出来,滑稽的样子惹得林骁然哈哈大笑。
“你有病?”南向晚破口大骂。
她的长相本就属于不易接近的那一种,平常又不怎么爱笑,生起气来更是可怖。南向晚骂了一句,板起脸扔下笔,大步流星地出了教室。
林骁然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火了,赶忙追了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南向晚气势汹汹的背影渐行渐远,“喂,你不会生气了吧?”
南向晚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林骁然心乱如麻,不得不在走廊里跑起来。他终于在楼梯口把她拦下,好声好气地道歉,“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让你塞还不行?我保证不动,随便你塞,塞到你满意为止。”
林骁然知道只是这样说不足以让她消气,他四下一望,看看那里有现成的雪能让她塞一塞。他看到一个窗台,径直走过去。
南向晚问:“你干什么?”
“拿雪,让你塞我脖子里。”
先前板着脸的南向晚在这时笑出来,看得林骁然微微一怔。南向晚经常挑起唇角,那是一种睥睨众生,看破世事的不屑的笑,这次不一样,她似乎憋了很久,笑意积蓄许久像烟花一样瞬间爆发,绚烂多姿又印象深刻。
窗户被林骁然拉开一条缝,冷风瑟瑟仿佛刀子似的刮在他的脸上,在南向晚笑容的温暖下,他竟不觉得冷。
南向晚撇撇嘴,“这雪也太少了,下楼吧。”
“好啊。”林骁然关上窗户,笑了笑,透着几分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