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官船大且宽敞,仆从众多,稳稳行进,条件自是大大优于战船,我晕船之症大有好转,怀仁仍是不放心,日日与我将养调理。几日之后,我向他笑道:“我真的好了,这阵子你也未曾看书,也该理理各方课业了。”他便搬出书箱,拿出书籍资料,与我一处看书。
第二日,我看他拿出当日我给他写的“工作量”手稿,却是越看越神色凝重,只是看着我不语。
我问他因何如此,他忽的落下泪来“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我早该想到,我怎么没有想到?”他抬头看我“:你竟瞒了我这么久。”
我惊讶道:“你我夫妻同心,我有何事隐瞒你?”
“你那件古怪衣服,上面的符号,是让你回去,是也不是?在杭城时,就已然信号明确了,是也不是?”怀仁道。
他突然这样相问这许多的“是也不是”,我一时发怔起来:他如何认得简体字,归字古今迥异,古代写法复杂多了,他却如何认得?
“我,我早该想到用你之前手稿比照推导”,他自责道:“你古怪的疾病,我用现下的医理,竟无法与你医治,实际也是与此有关,是也不是?”
唉,我也早该想到,他本就是一个天才,在语言文字方面有精深造诣,精通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拉丁文等各种语言,今后也是个汉学家,他怎会推导不出简体字规律,他想认那个字,自会认得的。真是,我叫他整理课业做甚。
想到这里,我只能、只好也只有乖乖确认:“实验室似乎是让我回去,不过我还在确认中。”
“小南……”怀仁道:“如若……”他开始纠结起来。
半晌,他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南儿,你现下体质虚弱,我竟诊断不出究竟是何症,只日日看着你身体糟糕下去……之前你与我说过,你们那里医治能力出众,若是你回去把身体养好,我们自有相聚的一天,若是你要回去,我不拦你,我也会等你”。
“南怀仁”我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来去一次这样简单吗?我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你,另一方面,也是实验的需要,再者,谁知道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我心中呐喊,本来我所有一切就是为你而留啊,你应该知道明白啊……口中却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休想把我推走另觅…另觅新欢。”
“你知道我并非此意。”
“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我轻声问他。
“永志不忘。”他说道。
这一晚,我再想用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那个法子同他撒娇,却有些不灵,他只是搂我入怀,轻轻安抚,如同对待一个无上珍宝随时会丢失一般慎重,微微摩挲,低头轻吻,哄我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