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好看,可这样好看的脸,竟从未对自己笑过。
一腔酸意从胸中涌起,如同她小时候看过的蚂蚁上树般,酸溜溜地顺着她的喉咙爬上来,直达鼻端。随后,同样的酸意窜到了她的眼眶里,搅动地人没了主意。热流从眼眶里沿着脸颊淌了下来,竟让秦妙有些手足无措。急急忙忙地翻身背过去,只是那热流好似不想饶了她,仍不停地留下来。
这是秦妙,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流泪。
原来,泪是苦的…
次日晨起时,秦妙还是维持着睡前侧身的姿势,等起身时竟觉得右手有些酸痛。虽然不抱有希望,但还是下意识地往里侧望去,里面的谢玘果然已不在了。她茫然地瞪着那个空着位子许久,才唤紫萱进来伺候洗漱。
今日秦妙很忙,因为忙着和孙氏交接府中事务,光看府里的账本就足足花了她大半天的辰光,连一惯的歇晌都给略过了。等到华灯初上时,谢玘身边的破风来报,侯爷今日与同僚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秦妙便自己随便用了一些,让人点了灯,继续窝在书房里看账。
“夫人,天色已晚,您都看了一日的账本了。赶紧歇歇吧,仔细伤了眼睛。”如墨得了李嬷嬷的吩咐端着一碗赤豆粥进来,正好看到秦妙正端坐在大案前翻看账本。莹莹灯火下,一张小脸凝重认真,但始终蹙着眉头,偶尔还摇摇头。
秦妙抬首看是如墨,便随口吩咐:“放下吧。”忽而又想到什么事,对着如墨加了一句:“今晚应酬,免不了要喝酒。你赶紧和厨房吩咐下,备着醒酒汤,等侯爷回来喝。记着,要温的。”
如墨看着秦妙再次将脑袋埋入一堆账本里,本想和她说的话只能生生咽了下去。虽然她只和这位新夫人相处不过几日,但如墨打心眼里是喜欢秦妙的。因为她从不像侯府里的有些主子爱装腔作势,平日对下人也颇为和气。尤其是她与紫萱、李嬷嬷和玉露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这是位能将亲近的下人当做家人的主子。所以那日她发现侯爷披风上有不同的胭脂味时,虽当下决定藏起来,可心里总是不安生,总觉得对不起新夫人。可这话说了,会不会让夫人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呢…
谢玘果真喝醉了,直到酉时才被破风给扛回来。
秦妙穿着寝衣,在如墨的帮助下才将谢玘放倒在床上,简单为他擦身换洗,劝着喝下醒酒汤,已用了大半个时辰。
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谢玘歪歪斜斜地靠在金丝大迎枕上,双眼迷离地看着秦妙。
“你真好看…”
这是谢玘第一次夸赞秦妙,却是在醉了的时候。
忙碌了一整日的秦妙,脑袋原本是昏昏沉沉的,可眼下却一片清阴。熟悉的酸楚感从眼里奔涌而来,止也止不住,心中的某处被狠狠地揪起来,多日来的委屈竟成了崩塌之势。
于是,秦妙就很不争气地趴在谢玘的身上大哭起来,为什么一碰到这个人,自己就会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