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了。
钟翠菱低声道:“姐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走吗?”
姚黑儿轻轻整理着玖儿的头发,低沉地道:“翠菱,我前天见到他了,也问他了,泰儿好着呢。”
钟翠菱的身子猛然一抖,手中拿着的一个包袱掉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听见她颤声道:“这就行,这就行!我也就放心了。”
一辆牛车在姚家门口停了下来,铁柱一脸兴奋地从车上跳了下来,高声喊叫着:“黑姨,钟姨,咱们什么时候走?”
这个时候,只有这个傻孩子还能高兴的起来。
姚黑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笑道:“这就走,我们也收拾好了。”
一家人出了门,钟翠菱要锁门,姚黑儿淡淡地道:“锁门做什么?难道还怕有人来偷东西吗?”
钟翠菱的手停顿了一下,却还是锁上了门,将钥匙小心地装好了,道:“说得准吗?也许还会回来的。”
走出单家村,有两条路,一条向南,可以通往东荫城;一条向北,向北二十里,又有一个岔路,一条向西,可以通往寒城,一条向东,是姚黑儿从来没走过的。
两家的马车和牛车,便走向这条从未走过的路。又往前走了十数里,面前又是两条岔道,往哪里走?
姚黑儿犹豫了一下,跳下车,摘下手腕上的金绞丝镯子,这是当年母亲给自己的。看看镯子,她叫翠菱:“你拿条手帕子,将我的眼蒙上。”
“哎。”钟翠菱疑惑地答应了一声,却还是照着姚黑儿话做了。
被蒙上眼睛的姚黑儿,捧着镯子,心中暗暗祝道:“娘,你老人家在天有灵,指引女儿一条道路。”祝毕,原地转了几圈,将镯子抛了出去。
扯下来手帕子的时候,姚黑儿看到金绞丝镯子,在向北的一条路上,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两家人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遇到客栈,就在客栈中住下,没有客栈,就在车中休息。好在是夏季,也并不冷;碰上集市,就买上一些食物,存在车上;遇到小溪,就用车上的陶罐,取一些水。遇到岔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就用金绞丝镯子来决定。
铁柱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后来的路,几乎都是由铁柱来抛镯子选择的。
两家人感到筋疲力尽,心灰意冷的时候,有单老太不急不躁地稳定大家的情绪。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没错的。老人家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苦难,心境比任何人都平和。
张二姐虽然最初不愿意走,如今既已走出来了,便也展示出她豁达开朗的本性来,路途中的寂寞,全靠她来打发,她那张大嗓门,总是在不断和大家开玩笑,冲淡了姚黑儿不少哀伤。
沉默寡言的单葫芦,其实才是这支老弱妇孺的队伍中,最重要的顶梁柱。他几乎不说什么话,但所有的活儿都是他在做,取水,买吃的,晚上搭帐篷,砍柴烧热水……在一条山路上,他还打中了一只野兔。晚上的篝火烤兔肉,成了两家人的旅途中,最开心的一件事。
他们穿过平原,翻过山脊,踏过溪流,越过城镇。他们究竟走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但姚黑儿心内清楚,他们大致上一直在向北走。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片旷野,旷野内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旷野尽头是高山巍峨,树木森森,不远处一条白茫茫的练带,应该是一条山溪。周围看不到有村落,也看不到行人。
似乎向哪里都可以走,又似乎向哪里都没有路。
姚黑儿又摘下了手腕上的镯子,很奇怪,铁柱这一次并没有抢着要抛,而是静静地依偎在祖母身边,一言不发。
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姚黑儿的脚下。姚黑儿扯掉蒙在眼上的手帕,心里有些诧异,明明抛出去了,为什么会落在脚下?
三次皆是如此。
单老太发话了:“孩子,我看这就是你母亲的意思,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