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寒城?这如何使得?且不说我们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子,又不安全。就算到了寒城,你又准备去哪里?”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咱们家,已是回不去了。若是再碰上杜家的人,越发有麻烦了。”
姚黑儿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她缓缓地道:“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定要弄清楚了。否则,我爹我哥哥,我两个侄子,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还有我娘,我嫂子和我侄女儿,都在什么地方?我也总要知道了,就算救不出她们来,死了也做个明白的鬼!”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昨天我们去集市,十里的路,走了有一个时辰。这样算来,一天只走六个时辰,歇六个时辰,能走六十里路,两三天可以到寒城,一来一回,算上停留的时间,有七八天,也足够了。”
钟翠菱对姚黑儿的性格很了解,听了这话,知道她主意已定,劝也没用,不由得滴下泪来,叹道:“姐姐,可恨我们都是女子,做不起什么大事来。你若是一心要去,我也不拦着你的,只是一路上,千万要小心了。看到旅店,早早投宿才是。人在,什么都在!三位小姐,你就只管交给我,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回来了,只管拿我是问!”
姚黑儿坚毅地点点头,向翠菱深深一躬,道:“若是我果然不能回来了,三个孩子,就全拜托你了!”
钟翠菱慌忙将玖儿抱在左手里,右手拉住姚黑儿,道:“姐姐,这叫我怎么敢当?我知道你这一去,定然千难万难。只有一句话嘱咐你,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要记得,三位小姐,还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我待她们再尽心,也不是她们的亲娘!”
姚黑儿的目光,在三个女儿身上,缓缓划过,琼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神中又满是惊恐;珮儿不解地看看母亲,又看看钟姨,再看看姐姐,满脸都是迷惑;只有玖儿,还在翠菱的怀里,一无所知地扯着翠菱的衣带,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一咬牙,转过身去,拿起炕上早就收拾好的褡裢。褡裢的一头,是十两银子;另一头,装着四个馒头;另又在腰间,挂上一个装满了水的葫芦。
姚黑儿将褡裢背在肩上,又道:“翠菱,若是这几天村子里的人问我,你就说我到姨妈家走亲戚了,不过七八天就回来的。若是过了半个月回不来,你就托单大哥赶集的时候,还给你们带些米面回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说完,又蹲下身子,拉了琼儿的手,道:“琼儿,娘出去几天,你在家里帮着钟姨,好好照顾两个妹妹。和铁柱哥哥去捡柴的时候,小心一些,别再扎破手了。去单奶奶家里玩,要听奶奶和单大娘的话,知道了吗?”
琼儿用力地点着头,眼中噙着泪,道:“娘,你早些回来。”
姚黑儿又嘱咐了珮儿几句,就往外走,琼儿又一把拉住她,道:“娘,你走路小心些,别再摔下山路了。”
已转过身去的姚黑儿,心内一酸,停了一下,低声“哎”了一下,从女儿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紧走了几步,出了院子,又将院门带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想了想,又用湿漉漉的手,在墙上抓了两把灰,涂在脸上,沿着那天被送来的路,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