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从远处急急走来的高大身影。
那人走至她面前,如墙一堵,遮住了今日罕得的晴空高阳。
她抬头,瞧这十分蛮不讲理的男子,男子极高,长得倒是好看,十分显著的西域面容,深邃鹰眸,极高挺拔的鼻梁,瘦削若刀削般的薄唇。
显然不是汉人,应当是个他国来使。
“你,有何事?”卿因蹙眉,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想来,自己的眼神应当极有杀伤力。
“昱朝女,本王寻不到婚宴席,你快些带本王过去。”那男子自称本王,一口别扭的汉语,横眉竖眼,颇为野蛮。
卿因微偏头,在其看不到的角度撇撇嘴,宫中四处是奔走的宫女太监,却偏要询问穿着繁复,显然不是宫女的自己,究竟是何居心。
卿因转回头,换回一张端正笑容,简单地行礼:“这位他国王子,本宫此时要回宫寻物,不便带王子前去,王子可再此地等待,本宫去去就回。”
“当真?”男子狐疑地盯着她。
卿因点点头,笑得堪称花枝乱颤。在身后的黛宁看来,自家殿下要多假就有多假,要多装就有多装。
“那昱朝女,你快去快回。”男子背过身,依旧用极为命令的语气。
卿因恭敬地回了礼,带着黛宁大摇大摆地从他身侧走过,向本次举行婚宴的乾元殿方向走去。
“殿下,就这样晾下他,会不会出事?”待两人走远后,黛宁快步走到卿因身侧,小声说道。
“我若带他过去,被有心之人看到,岂不是自寻死路?待会儿使个太监来寻他便可。”
卿因说罢,偷偷转头看向仍旧“乖巧”站在华清池畔的外族男子,那人还在焦虑地四处张望
她回头,继续向前走去,不知怎的,心情兀得大好。
做了恶作剧,到底是令人振奋。
卿因到婚宴之时,已经将近辰时。她从偏门悄悄地溜进,穿过黑压压的侍礼宫女,终于寻到属于自己的座位。
一国太子的婚礼,当真是气势磅礴之至。十里红毯自乾元殿内向外铺设,穿过一整片汉白玉石岩,红毯外侧层层站着司礼监与金吾卫。
卿因向外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蔚为大观。
她左侧的卿伊拉过她,笑着看她:“阿姐真是,但凡是大宴,必定要姗姗来迟。”
“我今日才准备完贺礼,可不是慢了。”卿因笑得没心没肺,一双美眸化作一对月牙。
“五姐偏心,四姐一来你便不理阿无了。”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将卿因的思绪都集中过去。
约莫十岁左右的女童,梳着丸子头,五官玲珑,肤色雪白,如同一个糍米团子。瞧上去与昨日在梦中看到的幼时自己,颇为相像。卿因一个转念就想透,这应当是六妹卿无。
昱王朝帝六女,孟卿无,自五岁起便跟随太妃在宫外太庙修行。说起来比起她,自己也算是个受宠的。
至少,名字里没给取个无吧。无来无去,这孩子的出生,似乎没有半分受期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