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吗?事实摆在这里的。”傅四点头道。
“可是那个李所,答应了老周照顾我的。”
“唉,你第一次到这里,根本不懂看守所的规矩。这里的民警,统统称为所长。李所、只是个普通民警而已,真正的所长另有其人,姓龚。”
原来是这样,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老周四十多岁了才混了个缉毒大队的副大队长,他和有权有势的孙家老四说话哪个更有分量?姓李的就算真的是个所长,他也不会因为老周的请托去得罪孙老四的。”
“没有那个权,还胡乱点头干嘛?”我愤愤然道。
“兄弟长点心眼吧,说这种气话有用吗?做人就得现实点,姓李的如果敢冒着得罪孙家兄弟的风险照顾你,那才叫不正常呢。”傅四耐心的开导我。
“多谢四哥,谢谢你的教诲。以前的事情,四哥你多海涵了。”我真心的感激他不计前嫌。
“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在外面混凭的是义气和一腔热血,讲的是爱憎分明。不象有的人当面好的和你穿一条裤子,却在背后捅刀子。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傅四推心置腹道。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晃了几晃,感慨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傅四听了,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讲,许多事情其实就是一张窗户纸,不戳破永远搞不明白的。你混的已经不错了,惟一欠缺的只是阅历而已。袁老板这人对手下没得说,你跟着他,前程远大啊!”
见他一脸的疲倦,叮嘱道:“四哥,你午饭也没吃,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说了这么久的话,傅四也确实有点累了。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不一会儿,傅四鼾声大作。我虽然困倦的很,却不敢象他一样放肆。从刚才傅四说话谨小慎微来看,监室的犯人们都不是些省油的灯。表面对你一团和气,背后打小报告的人大有人在。
既来之、则安之,我强打精神开始默背监规。其他人见我盘着腿,口中念念有词的背诵监规,先是诧异不解,以为我是在装模作样,过了半小时见我仍在继续,看我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
晚饭后,傅四吃了点东西精神了许多。他指点着众人道:“都给我听着,晚上值班还是老规矩。”众人放下手中的事情,齐声答应‘是!’。
见我既吃惊又好笑的样子,傅四笑道:“兄弟,你不懂——这些家伙有初犯,有屡教不改的,有盗窃的、有抢劫的、有打架的、有强奸的、有诈骗的、有敲诈勒索的,有赌博的,有杀人的,总之是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稍微给他们点阳光,他们就会灿烂的。不给他们立规矩,他们会反天的。”
的确,在看守所这样的环境里,拳头大就是道理。如果操妇人之仁,你就根本无法生存。
晚饭后,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有的人在背监规,更多的人则是在看电视。一台颜色失真的彩色电视机,挂在离地面四五米的高处,犯人们只有仰起头才可以看到。时间一久难免肩膀脖子酸痛,但没有一人敢抱怨,有这样一台电视已经不错了,否则如何打发漫长的时间?节目则是固定的影视频道,一天到晚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苦了那些近视的人,一脸色迷迷的象子盯着屏幕几个小时,别人笑他也跟着傻乐,让人看了哭笑不得。(玻璃镜片属于不安全物品)
事实证明,我一个下午在背监规的临时决定是正确的。我在监室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看守在监室中安插的耳目。
我猜测,有关部门本了宽进严出的原则,导致了犯罪嫌疑人的爆棚。在押的犯人多了,看守所可以争取来相关的经费补贴,又可以额外搞些创收。
如此一来,原本是十多人睡觉的地方,却挤进了二十多人,人稠地窄的情形可想而知。即便是侧着身子睡觉,都会挨挨挤挤。如果一人想转身,必须所有人一起转身。半夜起来小便,再回来时,你就会没有了位置。
好在有幸进到这里的人,都明白这个地方是无产阶级专政机关。他们不会愚蠢到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新来的人一般睡在铺的最外边,那里靠近马桶,味道难闻不说,碰上个使坏的家伙,撒你一身尿也是平常事情。
还好,因为我拳头足够硬,躲过了一劫,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